她如果理智一点,就该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察觉到的样子。
可是……
陈念深吸一口气,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卡,按在面前的矮桌上,缓缓朝苏桃那边推了过去。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么多年的缺席确实是我不对。但是桃桃,大人的世界其实很复杂的,对错善恶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楚的。我知道你爸爸肯定和你说过很多关于我的不好的事情,估计他也将当初离婚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身上……
我无所谓,反正我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我这么多年确实也没在你跟前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任何辩驳的话,我都不会说。
但是咱们既然又遇到了,我就不能再装成什么也不知道。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是妈妈最近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你爸那个样子,估计现在还依旧在为他那份伟大的梦想打拼着吧?他肯定没有给你很好的生活。这卡里的钱不算多,但至少能保证你在大学期间过得好一点。”
她边说,边看了看苏桃身上的衣服,眼神不知是怜悯还是心疼,“女孩子应该多买点贵的衣服和包包,你回头就用妈妈给你的钱买,别心疼。”
苏桃在那一刻,脑子里只剩下了【荒缪】二字。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她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带着病来和她见这么面,聊这些话,到底是不是一个对的选择。
如果说之前的那次意外见面,让她打碎了这么多年一直被母亲爱着的美梦的话。
那么现在,对面的这个女人,就是直接毁灭了她之前对一个母亲的幻想和理解。
她暗暗提了口气,强忍着难受,想让自己的脑袋更清明些。
刚要开口,身边的椅子,忽然被人一拉。
苏桃转过头,看清楚过来的人是谁之后,意外的呐呐着叫了一声——
“宁野哥。”
宁野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坐稳后,也没管对面的那个老女人,先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
“怎么烧成这样?”他皱着眉头,“吃药了吗?”
苏桃乖乖地点了点头,声音听着也比平时更软了些,“吃过了。”
“吃过了还烧成这样?”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走,我带你去医院。”
对面的陈念见自己忽然被忽略的彻底,一时没忍住,出声道:“这位先生,我们还有话没聊完。”
“聊没聊完都没必要再继续了。”宁野单手握住小姑娘的肩膀,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陈念放在矮桌上的那张银行卡,“你觉得她现在会缺你这点钱?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苏桃了?”
陈念被他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堪了几秒钟后,艰难地出声:“我只是想弥补一下自己当年的过错。”
“这种弥补,我家小姑娘不需要。”
男人说完话,一点耐心也没了,扶着苏桃的肩膀就想带她走。
小姑娘也很顺从,没有反抗的意思。
但起身后,她还是和对面的陈念说了句话——
“别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爸爸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你一句不好的话。
请别用你的臆想,去随便揣测一个人。”
-
小姑娘后来是被男人抱着进去医院的。
他们下车的时候,她眼前有些模糊,脚下一个台阶没踩稳,险些摔倒。
男人在旁边冷着一张脸,一句多余的废话没说,也没问她,直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苏桃当时已经烧得有些严重了,突然的失重感让她一瞬间又有些迷糊,所以当时根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待精神清醒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宁野带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大夫先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又让护士替她量了体温,最后确定只是简单的发烧之后,笑着和她说:“没什么大事,38度6,待会儿我给你开瓶药挂个水就能好了。”
大夫说完这句话,又朝她身后站着的男人看了一眼,笑着调侃:“刚刚看你男朋友抱你进来时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得烧到快四十度了呢。”
小姑娘有些尴尬,刚想解释一下说他并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宁野就忽然出了声。
“那麻烦您帮我们安排一间病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