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从沧州城下脱围而走的四万北齐精锐部队,在退回北齐境内的途走,异常奇妙地向东穿插,进入了东夷城宋国境内,占据了宋国边境上的一座州城。
据说宋国州城上的部队没有进行丝毫抵抗,而东夷城方面也有任何反应,就此让那四万精兵入了州城。
这座州城看似不起眼,迹近荒废,以往也没有任何势力注意到此处,然而如今上杉虎领兵进驻,地图上多了一个大大的红点,南庆军方睁眼一看,赫然发现这座州城恰好锲在了北大营与燕京城范围的正中,就像一根鱼刺般,刺的南庆所有军人都极为不舒服!
难道这就是上杉虎的真实意图?
沧州一战,北齐败,南庆胜,看似如此,然而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就这样又过了十数日,监察院四处与军方情报系统同时向北大营的各处将领传来情报,北齐十万大军撤入国境之后,并未退后整休,而是就在原地开始驻营,并且北齐广阔的国境深处,开始源源不断地向着南方输送各种补给。
风雨欲来,这很明显是一场决定性大战的前兆,再加上上杉虎夺取的那座不起眼的州城,南庆军方顿时警惕了起来,来不及等京都方面的旨意到达,已经开始做起了迎接真正大战的准备。
大战或许在明春?
燕京城里那位王志昆大帅也被迫将注意力从牛头山方向收了回来,投注到了横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四万名北齐军队,他皱极了眉头,心里极为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范闲所利用的变数,竟然是和北齐人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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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京都的旨意到了,传至燕京城和北大营各位高级将领的手中,庆国皇帝陛下究竟在旨意里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自从那道旨意之后,庆国北方的军事力量开始休整,开始蛰伏,开始平静。
再紧接着,东夷城城主云之澜通书天下,对于北齐人的悍然进犯表达了最强烈的抗议和愤怒,言明东夷城必将站在庆国伟大皇帝陛下的身边,对于一切入侵者,都将投予最猛烈地毁灭性打击。
东夷城内最令人恐怖的剑庐十三子忽然间消声匿迹,不知道去了哪里,得到消息,那座州城内上杉虎帅营的防卫力量马上加紧了许多。
就在大陆中北方乱局渐起的时候,北齐皇宫里却是一片安宁,备受陛下宠爱的理贵妃看着榻上懒洋洋的皇帝陛下,咬唇轻声说道:“东夷城算是替范闲保下来了,陛下付出了这么多代价,真不知道他该拿什么来谢你。”
“谢朕?”北齐皇帝冷笑一声,轻轻地揉了揉肚子,说道:“那个满肚子坏水,却总以圣人自居的无耻之徒,只怕会在府里大骂朕轻启战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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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一方面可以说他们被我们那两路军队凝住了,另一方面也说明,北大营眼下缺少一个主心骨。”
上杉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兴索然的笑意,“南庆装备军力远在我方之上,若……燕小乙还活着,五日之前,他便会下令舍了另两处缺口,合围沧州,生生吞了我这四万大军,然而眼下的北大营,又有谁敢下这个冒险的军令?”
“燕小乙死了,来了个史飞,那位史将军虽然不及燕大都督,但也是个厉害角色,偏生南庆皇帝不放心自己身边,把他调到了京都守备师。”上杉虎冷笑道:“当年北大营参合进了谋反一事,庆帝多有忌惮,眼下这些北大营的将领,哪里还有当年在燕小乙手下的凶悍气焰?”
“这些年南庆看似在积蓄着国力,准备着入侵我大齐,然而实则却是在自损着国力,尤其是在北大营这处……庆帝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然而他手底下这些了不起的人物,却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上杉虎叹息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有些乏味,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十万大军进去走一遭,谁又能拦下我来?”
“保守,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也是他们最差的选择,也是他们不得已的选择……只是那位聪明的沧州守将,只怕也压制不了太久北大营反攻的欲望。”
“所以就在两天之后。”
上杉虎说完这句话,便出了屋子,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将领们。屋外风雪已起,雪花并不大,有些碎碎地令人厌烦,上杉虎微眯着眼睛,看着城内忙碌的军士和后勤官员,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很复杂的情绪,他想到了上京城里的那位皇帝陛下,想到了上次陛下急宣自己入宫,命令自己不惜代价出兵,也要帮助东夷城稳下来的旨意。
锋指北大营,却是要吸引燕京城那路边军来援,帮助东夷城暂缓压力。上杉虎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寒意,心想即便南方的那位权贵真的要与庆帝翻脸,可是自己北齐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划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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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划不划算,北齐这次军事行动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正如上杉虎所分析的那样,到了战事开启的第六日,南庆军方终于做出了极为强悍的反应,北大营两路精兵呈蟹钳之势,向着沧州城扑了过来,而另外两座军营则是全军齐出,冒着天上洒落的微雪,向着北齐初入国境的另两路大军冲杀了过去。
只是一日,便有三处烽火燃起,大陆中北部的荒原之上,顿时变成了杀场,骑兵在冲锋着,弓弦在弹动着,箭矢横飞于天,铁枪穿刺于野,鲜血迸流,火焰处处,尸首仆于污血之中,杀声直冲天上乌云。
沉默了数年的这片土地,终于因为北齐军方的悍然进攻而热闹了起来,一共纠结了十几万条生命的沙场,就在这一刻拉开了幕布,轰轰烈烈地杀在了一处。
然而这幕布很快便被上杉虎重新拉上了。
……
……
身上没有一丝血迹的沧州守将,在亲兵大队的护卫下走出城池,冷眼旁观着下属们在打扫战场,看着那些深深插入在枯树之中的箭枝,听着那些不时响起的伤员惨嚎之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身为军人,替陛下做战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他的心里总有一抹寒意,那抹寒意怎样也挥之不去,哪怕是这一场惨胜后的喜悦也无法冲淡。
庆军北大营那两路援军经过一夜的强行军,终于在沧州城外与本部守军形成了合围之势,然而并未等他们来得及休息片刻,他们便赫然发现,北齐的军队似乎有离阵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