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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那名盐商当年抢了那老头儿的媳妇。”
“杀妻之仇嘛,总是比较大的。”
“而且也别相信言若海会查不出这件事情来,其实你我都知道,那一次他被盐商的妾室们送的五万两银票给迷了眼。”
“所以说。”老跛子下了结论,“没有什么神仙局,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安排出来的,就算当中有凑巧出现的变数,也是在我的掌控之中,如果无法掌控的话,陛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
五竹冷漠说道:“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掌控的事情。”
“我承认西胡刺客与那位小太监的存在,确实险些打乱了我的整个计划……不过好在,并没有对陛下的安危造成根本xg的影响。”
“从你的口气里,我无法查觉到,你对于皇帝有足够的忠心。”
陈萍萍笑了起来:“我效忠于陛下,但为了陛下的真正利益,我不介意陛下受些惊吓。”
“什么是真正的利益?一个足够成熟的接班人?”或许只有面对着陈萍萍这个老熟人,五竹的话才会像今天这么多。
“谋划。”陈萍萍正sè说道:“政治就是一个谋划的过程,陛下要赶走叶家,光一把火,那是远远不够的。”
“你觉得那个皇帝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相信你这种解释?”五竹冷漠说着。
陈萍萍摇摇头:“只要对陛下有好处,我能不能被相信,并不是件重要的事情。”
五竹相信他和费介都是这种老变态,轻声说道:“你那个皇帝险些死了。”
陈萍萍很习惯于他这种大逆不道的称呼,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五竹永远不会像一般的凡人那般口称陛下,心有敬畏。
“陛下不会死。”老头儿说的很有力量,“这是我绝对相信的,不要忘了,陛下永远不会让人知道他最后的底牌。”
“他死不死,我不怎么关心。”五竹忽然偏了偏头,“我只关心,他差点儿死了。”
两个他,代表着五竹截然不同的态度。
陈萍萍苦笑了一声,他当然清楚范闲意外受了重伤,会让老五变成怎样恐怖的杀人机器,即便是老jiāny险如他,面对着冷漠的五竹时,依然有一股子打心底深处透出来的寒意,所以他尝试着解释一下:“范闲在担心,皇帝会不会因为他的崛起太过迅速,而对他产生某些怀疑,所以我安排了这件事情,一劳永逸地解决他的疑虑……当然,我布置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到故事的结尾。”
他微微笑着,似乎很得意于自己还记得小姐当年的口头禅:“虽然说这和影子也有很大的关系,他老想着与你打一架,你又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难得有机会和你的亲传弟子动手,他实在有些舍不得,当然,如果范闲不追出来受这么重的伤,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五竹忽然很突兀地说道:“你让影子回来,我给他与我打架的机会。”
这冷笑话险些把陈萍萍噎过气去,咳了半天后,摊开双手,说道:“只是意外而已。”
五竹很直接地说道:“如果只是意外,为什么他在我来之前,就已经逃走了?”
陈萍萍满脸褶子里都是苦笑,咳了许多声才平复了下来:“这个……是我的安排,因为我担心你不高兴,让他出什么意外,要知道我身边也就这么一个真正好使的人……如果你连他都杀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下去?”
五竹没有说话,只有在夜风中飘扬着的黑布,在表达着他的不满。
“我死之后,影子会效忠于他。”陈萍萍很严肃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回报。
五竹微微偏头,似乎在考虑范闲会不会接受这个补偿,想了一会儿,基于他的判断,像范闲这种好sè好权之徒,肯定会对一位九品上的超强刺客感兴趣。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在南方找到我,说京里有好玩的东西给我看……难道就是这出戏?”
“范闲总说你在南边玩,我本以为他是在骗我。”陈萍萍说道:“没想到你真的在南边,这事情很巧。”
陈萍萍忽然往前佝了佝身子:“我是准备让你看戏,只可惜我低估了范闲的实力,也低估了范建的无耻,这老小子,知道火是陛下放的,就着急着赶范闲上楼去救驾……”老人尖声笑了起来,“没让你看到,可惜了。”
五竹缓缓抬起头来:“你想杀太后?”
陈萍萍摇了摇头:“太后毕竟是范闲的亲nǎǎi,而且小姐那件事情,她虽然旁观着这件事情发生,而没有对太平别院加以援手,但毕竟她没有亲自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到目前为止,我查出来的不足以说明任何事情。”
五竹摇了摇头,很冷漠地说道:“如果将来你查到了些什么,或者是我发现了些什么,不管范闲怎么做……我会做。”
陈萍萍知道“我会做”这三个字代表着怎样的决心与实力,但他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老五,虽然你是这天底下最恐怖的人物,但依然不要低估一个国家,一座皇宫真正……的实力。而且老夫既然是监察院的院长,也必须考虑庆国的天下怎样能安稳地传递下去。”
“不要忘了,这也是小姐的遗愿。”他微笑说着:“所以这些比较无趣的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那你本来究竟准备让我看什么?”
陈萍萍忽然叹了口气,声音显得有些落寞:“既然这场戏没有上演,这时候就不要再说了。”
五竹的反应不似常人,似乎根本没有追问的兴趣,干净利落地转身,准备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带着少爷去了澹州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陈萍萍忽然在他的身后叹了一口气,“十七年不见,这么快就要走?”
五竹顿了顿,说出两个干巴巴的字:“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