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阐立领命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杨继美先前神秘提到的一件事情,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杨继美先前说,江南有个叫君山会的组织,实力有些神秘莫测,请大人留些心。”
范闲想了想,觉得君山会这个名字很陌生,似乎监察院的案卷里面都没有什么记载,皱眉说道:“神秘……并不见得强大,我知道了。”
…………等史阐立离开之后,范闲的眉头却皱的越发紧了起来,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组织,究竟代表着什么呢?他喊了一声。
一直守在门外的高达阔步走了进来,如今范闲做事越来越少避着他,一方面是刻意通过虎卫,向京中龙椅上那位展示坦诚,另一方面也是想尝试一下“以情动人”四字,看有没有可能,真的将这几名实力强横的虎卫,变成真正的“自己人。”
让高达喊来六处的剑手头目,范闲对着那名下属皱眉说道:“苏州城里还有多少人?”
这问是的六处刺客剑手的人数,陛下拔调过来的虎卫一共只有那么几个人,要不离范闲身边,又要有几人留在三皇子身后,这是断然不能调动的。而监察院六处的刺客,如今大部分在影子的带领下,满江南地与东夷城派过来的那批高手在打游击,所以范闲可以调动的人手竟然一时间有些不趁手起来。
“六处还有七个人……四处驻苏州巡察司的人倒是不少。”那名下属沉声应道。
如今启年小组的正牌头目王启年在北齐,邓子越在京都,苏文茂又被范闲留在了闽北内库三大坊,所以此人就算是目前范闲最直接的下属,恰巧此人当年也是出身六处,所以是启年小组中对于防卫工作最擅长的一人。
“四处人的不要调了。”范闲叹息着说道:“他们打架杀人可是不擅长的,如果有个什么折损,言冰云知道我乱用他的人,以他那等xg子,还真不知道会怎么反应,回京后我可是要挨批的。”
在一旁听着的高达与那名启年小组成员都笑了起来。
那名下属疑惑问道:“大人,今ri有什么行动?”
“去保护一个人。”范闲沉声说道:“你带着六处的那七名剑手,这时候赶到江南居,找到夏栖飞,直接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护卫,同时让他不要疑心,等内库招标之事一结束,我马上就会收回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范闲在夏栖飞身边到底放了钉子没有,谁也不知道,但至少表面上,除了几名户部的老官之外,监察院并没有监视着夏栖飞的一举一动,这才是双方相处之道,所以范闲今天决定调人去夏栖飞身边,总要解释一两句。
那名下属皱眉说道:“大人,全调过去了,您和三殿下身边怎么办?”
范闲看了高达一眼,自信笑道:“我的安全,自然有高大人cāo心,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在内库开标之前,夏栖飞本人,不能有半点折损。”
高达听着这话,一握刀柄行了一礼。
那名下属不再继续发问,很平静地接受了命令,准备开门去安排。
范闲皱了皱眉头,忽然开口说道:“注意安全。”
——————————————————————————今天明家老太君心情似乎非常不好,连每ri一例的温补鸽子汤都没有动一口,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小厨房,而明老爷与少爷今天从苏州城里回来后,便直接进了后园,一直没有出来过。
而各房的叔伯侄爷,也得了命令,满脸忧心忡忡地穿过明园清美的行廊湖亭,往老太君的院落赶去。满脑门子不解的丫环下人们,看着只爱遛鸟的四爷,只爱娶小妾的三爷,只喜欢和武师们练摔中奖的六爷,急匆匆而面sè不豫地行走着,明家平时极难聚集到一齐的男丁,此时都已经到了,不由好生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时间,整座明园都被笼罩在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之中。
而流言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总是比庆国引以为傲的邮路系统更要迅捷,没过多久,明园里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了一个惊天消息,原来今ri苏州城内库开标,突然出现了一个敢和明家对着干的敌人,而那个敌人……竟然就是传说中早已经死了很多年的明七少爷!
当年明家上代主人最疼爱明七少爷的母亲,而遗嘱中,似乎也是将大部分的产业留给那位命运凄惨的明七少爷。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明家早已经成为了长房的囊中之物,这时候突然冒出那样一个人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都镇静些。”
满脸皱纹地明老太君冷漠地看着堂间一地的明家男丁们,心里涌起老大一股愤怒,这些男人们遇到这么点小事,便如此慌张,自己百年以后,怎么安心将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他们!
“姐姐,突然出了这么个流言,也难怪孩子们惊慌。”
坐在明老太君身边的,是当年那位明老爷的小妾,因为对正妻巴结的好,所以一直活到了今ri,她看着明老太君的脸,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那个……姓夏的,真是小七,这可怎么办啊?”,!
三皇子去缠海棠上,以皇子之尊,要拜在天一道门上,想必苦荷也不会太过反对才是,就算这事儿将来弄不妥,可是让老三从海棠上身上学些功夫护身,硬凑个师徒之实,对大家其实都有好处。
书房外传来敲门声,范闲从沉思中醒来,抬头望去,只见史阐立正扭头望着园内,手指却下意识地在敲门。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进来吧,有什么好看的?”
史阐立苦笑着迈进门来,说道:“老师,让三皇子跟着海棠姑娘学艺,也真只有您才敢做……对方可毕竟是北齐圣女……这事儿如果传到了京里,只怕又要惹来不少麻烦。”
“有什么麻烦?”范闲笑着说道:“陛下让我带着三皇子下江南,我当然要用心教,至于说到武道这种事情,海棠总比我要合适些。”
二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史阐立苦着脸说道:“今天杨继美又来了,非要请我吃饭。”
杨继美就是两淮一带最大的盐商,范闲如今居住的华园就是这个盐商让出来的,范闲也清楚,这个盐商乃是薛清的近人,所以总给对方几分情面,一听史阐立这般说,就知道杨继美虽然今年没挣到什么好处,但对于明年的内库大有期望。
他笑着说道:“这园子本就是他家的,他要来看看,我们当然不好不干……他这是知道巴结不上我,只好来巴结你,吃就吃吧,你ri后也要在江南做生意,像这种地头蛇多认识几个总是有好处的。”
“他准备在哪里请你?”范闲问道。
“江南居。”
苏州城里最高级的酒楼,就是江南居与竹园馆,范闲初到苏州时,薛清为首的江南官员接风就是选在江南居,如今明家的竹园馆被三皇子半买半吓的捞到手里,准备改造成抱月楼的分号,杨继美要请客,当然只好在江南居,范闲心想自己这话问的确实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