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篮中的绢花却被劲风一激,飘飘扬扬地飞了起来,打扮着已经有如修罗杀场的长街。
花瓣雨之中,那位穿着花布棉袄的姑娘家,就像是一阵风般,沿着那柄颤抖的长刀,轻轻柔柔地攻向那名苦修士。
苦修士出掌,掌风如刀,却阻不住对方那飘摇的身影。
片刻之后,那双温柔地手掌轻轻一拍刀柄,再弹指而出,直刺苦修士巨掌边缘。
苦修士怪叫一声,被烧伤后的脸颊露出一丝真气激荡而形成的怪异红sè,整个人像是一头大鸟一般往后退去。
一个照面,这位杀神般的苦修士就被击退。
此时漫天花雨还在下着,与苏州城上方青夜明月一衬,显得格外清美。
花瓣纷纷落下,海棠姑娘满脸平静站在花瓣雨中,并没有追击,只是略带一丝忧愁地看着对面那位苦修士。
村姑,偶尔也有最美丽的一瞬间。
…………“庆庙二祭祀,为何你在这里。”海棠满脸忧愁说道。
那名苦修士望着她,认出了她的身份,厉声尖喝道:“海棠朵朵!你为什么在这里?”
海棠微微低头,轻声说道:“我和范闲在一起。”
苦修士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以海棠天一道传人,北齐圣女的身份,竟然会将这个理由如此轻易地说出口。
“今ri我要杀人,你莫阻我。”苦修士望着她冷冷说道。
海棠微微皱眉,看着江南居石阶上下,长街zhongyāng那些死去的人们,那些破离的残肢,那些刺鼻的血水,轻声说道:“今夜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不要杀了。”
不是请求,也不是劝说。范闲既然不放心夏栖飞这边,临时起意让海棠过来看一眼,这就代表着对海棠的绝对信任。而海棠在这里,除了那传说中的四位老不死外,只要她说不要杀人,就没有人再能杀人。
苦修士虽然被烧的不轻,但面上依然能看到那一丝坚毅之sè,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海棠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不需要道路,这名苦修士很直接地撞破了街旁的一道院墙,轰隆声中,墙上破出了一个大洞,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这个洞中。
漫天花雨落下,海棠默然,然后轻身一飘,到了院墙之后。,!
人是很有用的,如果要报仇,要让敌人寝食难安,自己……就必须活下去!哪怕是这么屈辱地活下去!
…………戴笠帽的人,离夏栖飞只有五步远。
六处伤后的三名剑手终于回救到位,但伤余之身,却敌不住那名笠帽高手惊天的刀势,铁钎断成数截,三人都被震飞了出去。
江南居近在眼前。
夏栖飞逃上了台阶。
楼门口的小二食客们惊慌尖叫,却像是中了魔一般,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震骇住了心神,双腿发软,似乎是走不动了。
戴笠帽的高手,脚尖尚离石阶五步之远,已是一刀斩下,刀势所向,正是狼狈至极的夏栖飞后背!
一保似乎被吓呆了的食客,此时正扶着江南居美丽的廊柱发抖,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抖出了一把铁钎,厉狠无比地向着戴笠帽的高手大腿根扎了过去!
戴笠帽的高手身材高大,威势十足,这名隐藏着的六处刺客,没有信心攻敌之必救,抢在一刀劈破夏栖飞身体前,刺中此人的要害,所以他选择了大腿根。
谁也没有料到,戴笠帽的高手,竟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刺般,仍然刀势不止,往下斩去。
钉的一声响,铁钎刺中了此人的大腿根,却像是刺中了铁板一般!
六处刺客心头一寒,知道这是江湖上已经没有人再练的傻笨功夫——铁布衫。
可是对方既然练了,而且根本不避,这就说明对方很愚蠢的花了数十年的苦修,摒弃了所有的男女欢yu,将这门功夫练到了极至。
这名六处刺客,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刀了,但是提司大人严令在前,一定要保住夏栖飞的xg命,所以他横身飞去,悍不畏死地朝着笠帽高手的上空跳了过去,人在半空之中,已自靴间抽出小匕首,狠狠地扎向一直被笠帽遮住的那双眼睛。
…………此时,戴笠帽高手的刀,离夏栖飞的后背已经不足一尺,两把铁钎不厌其烦地再次出现。
范闲派来保护夏栖飞的,一共有七名六处剑手,先前已经出现了五位,安静到最后的这两人,本来也是准备如先前的头目一般,攻敌之必救,来救夏栖飞的xg命。
但是当发现对方一身极其变态的横练功夫之后,他们知道那个方法是行不通的,而且那把刀已经到了,所以他们只好无奈地与对方硬拼了这一记。
喀嚓两声极难听的响声起,两把铁钎没有断,却被震的脱了手。
夏栖飞趁着这一挡,像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往前一扑,十分危险地躲过了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