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城中,三石曾经一刀斩断长街,而此时,他这一刀却……只能斩向自己。
斜划而下,刀锋入肉无声,他狠狠地将自己的右小腿砍断!
再也不会被兽夹困住,三石如断翅的大鸟一般,再次戾横起飞,如苍鹰搏兔一般杀入对方阵中,刀光泼雪,令人泼血,一个照面,便砍掉了三个人头,破开数人胸腹,林间一片血杀!
好霸道的刀!
…………当三石出刀的时候,那名冷漠的年轻箭手,已经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地上了树,开始一箭一箭的shè出,他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又自断一腿,血这般不要钱的流着,对方支持不了太久。
果不其然,刀光在惊艳一瞬之后,依然是逐渐黯淡下来。
在杀死了一地箭手之后,三石大师体内毒发,伤发,血尽,顿长刀长柄于地,闷哼一声,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
庆庙二祭祀,死。
————————————————————————确认了三石的死亡,箭手们围了过来,他们都是军中的jg英,今ri前来围杀……甚至是无耻地谋杀庆庙的二祭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表面的平静,尤其是先前对方中计之后,还能自断一腿,杀了自己这么多兄弟,这些人此时回想起来,都不禁心生寒意。
“收拾干净,你们回营。”那名年轻箭手冷漠说道:“丁寒,你负责清理。”
一名军人低声行礼应下。
林子里再次回复了平静,这些军中善shè者,脱去了自己的伪装,另寻隐秘地换装回营。
出林之后,那名年轻的箭手已经换成了一身普通的百姓服装,并没有随着大队回营,而是东拐西转出了山林,找到了回京的官道,路上搭了一个顺风马车,一路与那名商人说笑着,就这样入了京都。
入了京都城,这名箭手先是去吃了两碗青菜粥,又在街边买了一架纸风车,穿过南城大街,行过僻静小巷,在一家说书堂的门口看了看,似乎没有经受住今ri话本的诱惑,进楼要了碗茶,一碟瓜子,开始听书。
听了一阵,他似有些尿急,去了茅房。
在茅房后出了院墙,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进入了一座府邸。这座府邸不知是谁家的,他走的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轻松自在。
入了书房,他拜倒于书桌之前,对着桌下那双小巧的脚,禀报道:“殿下,已经除了。”
“辛苦了。”庆国长公主殿下李云睿微微一笑,这位美丽的不似凡人的女子,一笑起来,更是平添几分媚惑之意。
那名年轻箭手在shè杀三石大师之时,显得那般冷酷无情,此时却不敢直视长公主的双眼,起身后,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旁。
“三石……真是可惜了。”长公主惋惜无比叹息道:“不听本宫的话,非要效匹夫之勇,在如今这时节,怎能让陛下对咱们动疑?一切都没有准备好,如今不是动手的时机,像这样不听话的人,只好让他去了。”
年轻箭手依然沉默着一言不发,知道对于这些大事,应该是长辈们关心的问题,自己只需要执行就好。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你不能随燕都督在北方征战,可有怨言?”
年轻箭手笑着说道:“父亲在北边也只是成ri喝酒,哪里有京里来的刺激。”
又略说了两句,长公主便让他出了书房。
这座府邸无名无姓,没有人知道长公主偶尔会来到这里。她最喜欢自己一个人坐在这个书房里想些事情,往往都会将自己想的痴了起来。
君山会?……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容,在自己还小的时候,自己组君山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替庆国做些事情,是想自己可以帮皇帝哥哥做些皇帝哥哥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杀杀哪位大臣,抢抢谁家的家产。
虽然皇帝哥哥一直不知道君山会的存在,可是这君山会在暗中可是帮了他不少的忙,比如与北齐间的战事,比如对东夷城的暗中影响。
只是这事情什么时候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君山会的宗旨竟然在自己的手中发生了一个天大的变化!
长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凄楚,想到了远在江南的范闲,想到了内库,想到了监察院,想到了皇帝这两年来所表现出的疑忌与倾向……我赠君明珠,君赐我何物?
她闭了双眼,复又睁开双眼,眼中已然回复平静,微笑想着,既然君不容我,自己总要爱惜一下自己,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不可以的,袁先生说的话,确实有他的道理。
————————————————————————还是那片山林,除了有淡淡的血腥味道之外,已经找不到半点先前曾经有过一场狙杀的痕迹,军方处理现场的水平,看来并不比监察院要差。
所有的人都已经撤走了,那名被燕小乙儿子留下来负责处理后事的丁寒最后一个离开山林。
很奇怪的,他离开之后不久,又悄无声息地转回了林中,在一堆泥屑之下,找到一根自己先前故意遮留下来的断箭,小心翼翼地揣入了怀中。
接着,他又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开始很辛苦地挖起地来,不知道挖了多久,终于挖到了很深的地方,挖出那几具已经被烧的不成形状的尸首,确认了三石的尸首,他从靴中抽出匕首,插入了尸首的颈骨处,十分细致地将三石大师的头颅砍了下来。
重新填土,洒叶,布青藓,确认没有一点问题之后,这名叫做丁寒的人物,才满足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山林。
他不用进京都,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本来就在京都外面。
…………陈园后山,后门,木拱门,老仆人。
老仆人从他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一个包裹,丁寒无声行了一礼,开始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