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宁胸口一闷,发觉自己是真傻,居然直到此时才认出对方的身份,自己的兄长乃是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是个人见人怕的角sè,这整个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大概也只有那个人才敢如此轻蔑地说话。
年轻人轻弹剑背,望着她皱眉说道:“我妹妹是你小师姑,我那没过门的媳妇儿是你大师姑,不论怎么算,你都是我的晚辈,我教训教训你,有没有问题?”
天一道确实极讲究这个,卫英宁也无话可说,只是想着面前这可恶的年轻人,居然如此轻薄朵朵师姑,如此让自己卫府受辱,气的是满脸通红。
“不错,我是这梧州城的姑爷。”范闲微笑说道:“你们的来意我也很清楚,不过死了这条心吧,让卫华也死了这心,准确地说,请你们的太后死了这心,再过些天,你们……终究也是要喊我姑爷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中那柄剑揉成了一团破铜烂铁大麻花,扔还回去。,!
仗着老丈人的威风,躲在梧州城当乌龟啊……”
原来这一桌子人竟是北齐人!
虽说南庆与北齐早已恢复邦交,两国联姻加上苦荷收徒一事,正在过着蜜月,但毕竟是几十年的老仇人,两国百姓之间的仇视并没有减低太多。此时听着这女子自暴身份,楼中所有人都露出了jg惧的神情。
就连那位被打的苏州商人也自觉晦气,往地板上吐了口唾沫,根本不对自己的恩人道声谢,便反身下楼而去。
那清丽女子出身高贵,师门又是世间首屈一指的存在,自幼哪里受过这么多白眼,心情顿时变得极为糟糕。
偏在这时,那位梧州士子大怒骂道:“小范大人是乌龟……那你们那个北齐圣女算是什么?”
…………酒楼中顿时安静下来,安静地连那清丽女子怒容旁的发丝吹动似乎都能听得见。
那位北齐女子脸sè冷漠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似乎被这句话激起了真怒,手指缓缓按上腰畔的剑柄,一股剑意逼将出来,顿时将这楼中清风凝在了原地一般。
如此玄妙境界,哪里是一般百姓能够抵挡的?那位梧州书生只觉双腿一软,满脸骇异地便要往地上跪去。
酒桌之上,那位北齐女子的师长,一脸肃容的中年人不赞同地摇摇头,说道:“不得伤人。”
北齐女子恨恨弃了剑柄,却是脸sè变幻不定,一掌拍了过去!
便在此时,一道灰影一闪,挡在了那位梧州书生的面前!
…………桌上那位中年人眉头一皱。
清丽女子一掌拍出,早已无法收回,硬生生地砸在一件硬物之上!
她闷哼一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一道强大的劲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胸口一闷,被震退了数步。
来者身着一身灰衣,一只手稳定地挡在身前,虎口之中握着柄长刀,刀尖正笃在地板之上。他就是用这把刀,挡住了那清丽女子缥渺不定的一掌。
清丽女子看着那灰衣人手中的怪刀,看着对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颊,冷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心里却并不怎么害怕,自己的师傅与师兄弟们都在身后的桌子上坐着,整个南庆,只要叶流云不来,谁能将自己如何?
但是这一掌之亏,她却是不肯吃,一咬细牙,手腕一翻抽出腰畔细剑,剑花一绽,便准备攻过去。
“回来。”
她身后桌上的那位中年人缓缓说道,声音虽然轻,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姑娘恼火地一跺脚,退到桌边,不依说道:“师傅,让我再打一场,我才不信打不过他。”
那位中年人微笑说道:“去年在上京,连你成朴竹成师兄也败在这位大人手中,你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那姑娘家一怔,回头望去,却见那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对着自己的师傅行了一礼:“狼桃大人,许久不见了。”
“高兄,许久不见,今ri真巧。”
桌上的中年人,自然便是北齐国师苦荷的首徒,宫中第一高手,海棠朵朵的师兄,狼桃大人。
而先前救了梧州书生一命的灰衣人,手执长刀,自然便是范闲的贴身虎卫首领高达。
说巧?两边人忽然间在梧州碰上,自然不是一个巧字就能说明的。
…………狼桃望着高达微笑说道:“他还是不肯见我?”
高达面sè不变,恭谨应道:“旅途劳顿,少nǎǎi正在静养,少爷没有时间。”
那位姑娘家好奇地看着师傅与这人说话,这才知道,原来师傅认识此人,只是她一直在山中修行,不知道北齐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猜到高达的身份。就连此次下江南,也是她自作主张,根本不知道师傅的真正计划。
狼桃缓缓低下头,两根手指轻轻地捏着酒杯,轻声说道:“麻烦帮我带一句话,这件事情总不能这样拖着……我们北齐人,总有北齐人的骄傲。”
说完这句话,狼桃长身而起,便准备带着自己的一干弟子出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