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百姓的银子,何必在乎是谁拿着,谁在用。
而明家在范闲的打击下,真的已经陷入了僵局之中,虽然明家手中依然有几千万两银子的资产,可是资产不是流水,明家舍不得将那些田地与产业变卖掉,来让自己的生意活络起来,所以他只好向外借贷,周转。
问题是明老太君被明青达缢死,这位明家主人并没有来得及完全接受老太君在君山会里的地位,东夷城的太平钱庄虽然依然在支持着明家,但明显力度上要弱了许多。
于是明青达只有去找他大难之时伸出援手的……招商钱庄。
范闲站在门口低头想着,借的越多越好,自己要顺着陛下的意思兵不血刃拿到明家的所有,所以才会拖了这么久。
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大雪,心里充满了满足与骄傲,自矜了这么多年,可是能够将江南搞定,总要允许自己有个骄傲的机会。
便在此时,他的眼瞳猛然一缩。
大雪之中,一道黑线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sè闪电,似乎已经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间隔,借着风雪掩着破空之声,瞬息之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一枝箭,一枝黑sè的箭。
范闲眯眼,不闪不避,体内霸道真气陡然一提,左手一领,腰畔长剑荡了起来,剑尖直直斩了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
范闲这看似朴素,实则狠厉的一剑斩在了空处。
在他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张青幡,幡下一个青衣人,那人发上系着一根青sè布带。
那枝噬魂一箭,就shè在了那张幡正中间的杆上,箭羽抖动不停。
只见幡上写着两个大字。
“铁相。”
监察院的密探们早已反应了过来,六名剑手手执硬弩,将那名青衣人围在了中间,而另外几名六处剑手已经循着黑夜中的雪花,往发箭处的位置摸了过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范闲看着那个青衣人,眼光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间开口说道:“回。”
简单的一个字,所有潜出去,准备追杀箭手的六处剑手依命退了回来,沉默地站在了族学前的雪坪之上,将那名青衣人围在了中间。
范闲抬头看了一眼那道青幡,忽然开口说道:“算命的,你算到有人要来刺杀本官?”
那青衣人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只听着他微笑说道:“区区一柄小箭,怎么可能伤到小范大人。”
范闲平静说道:“所以本官不明白,大箭不动,怎么小箭来了。”
青衣人温和说道:“小箭年纪小,xg子烈,总是有些冲动。”
范闲沉默。
青衣人继续说道:“本人也不是算命的……”他一并两指,斜斜指着自己手持青幡上的两个字,说道:“本人姓铁名相。”,!
恭敬敬地递到这些官老爷们的面前。
范闲端起来喝了一口,没有说什么话,那双清湛有神的眼睛,只是望着大门外的那排房子出神。他忽然间开口问道:“如果雪再大些,这些房子经压吗?”
这村子还属颍州,也是去年遭了洪水的可怜地方,这排房子是去年一年逐渐修起来的,看着单薄,所以范闲有些担心。
那位里正愣了愣,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不是在问自己,洪常青咳了一声,向他使了个眼sè。
里正这才醒了过来,半佝着身子往范闲那边靠了两步,恭敬回道:“老爷,过两天雪积的会更厚,究竟能不能顶住,还真不清楚。”
范闲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区区一个里正,居然没有一味说大话,倒是难得,温和笑着说道:“那你岂不是要天天巡着?”
里正呵呵笑着说道:“老爷这话说的,这大的雪,小人忝为里正,当然是要天天多看两眼。”他接着又骄傲说道:“不过我看应该不碍事,您别瞧这些房子不起眼,但却是内库的大匠老爷们设计的,听说三大坊那边都是住的这种房子,这雪压压应该没事儿。”
范闲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下属们也笑了起来,里正有些迷糊,心想这有什么好笑的呢?
又略问了几句柴火煤球够不够之类的话,范闲便结束了与里正的谈话,心里不禁涌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庆国的国力确实强大,只要运作得当,保这些百姓们一个平常ri子还是没有问题,而自己……似乎也渐渐开始习惯了一位权臣的感觉,虽然这只是路过,却也忍不住要多嘴问上几句。
权臣啊?
范闲叹息着走到族学的门口,眯眼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越来越冷的风,越来越大的雪,越来越深的寒,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自己第一次认为这一世应该做位权臣,是对父亲大人说的,第二次却是在北齐上京酒后对海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