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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认真的讨论便成了顽笑话。
范闲翘唇一笑,在一旁平静看着这些男女间的说话,他们说些当年宫中的趣闻,范闲也不清楚,渐渐地竟生出了一种被排斥在气场之外的错觉。说来也是,在他入京都之前,花厅内的这些男女们都是自幼互相看着长大的,庆国皇族的年轻一代之间,感情向来不错,他……本来就是个外人。
然而范闲并没有过多地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因为先前关于北齐小皇帝的讨论,他陷入了沉思,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要捉到某种很玄妙的东西。
他在脑海里将自己在上京城中与北齐皇帝见面时的情形详细过了一遍,又仔细地回顾一番一年半的时间内,自己与对方的默契合作,再辅以北齐皇帝的审美意趣与生活小细节,渐渐脑中有抹亮光快要冲了出来。
只是一直冲不出来。
淡淡幽香之中,范闲一直在发愣,以至于身旁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他还没有发觉。
范闲骤然发现自己失态,尴尬一笑,下意识里说道:“好香。”
…………好香!
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在花厅之中,范闲微一失神,鼻端仿佛有某种魔力再让他再次失神,这股香味其实极其清淡幽雅,但对于他来说,却是那样的浓郁,那样的惊心动魄!
一回头,看见大王妃早已去而复返,身上已经换了件衣裳。范闲勉强笑着问道:“哪里来的香味?”
大王妃微微一愕,旋即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不止冰雪聪明,心思鼻子都一般细腻,这香囊在我身上戴了一年了,王爷也从来没有嗅到过,今儿刚一戴上,你就闻了出来。”
众人好奇地看着范闲,叶灵儿更是抽了抽鼻子,也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香气,只是花厅里燃着的薰香被湖上寒风一掠,极其淡然。
“不是薰香吗?”叶灵儿好奇问道。
王妃笑道:“当然不是薰香。”她从腰间取出一个极其jg致小巧的香囊,说道:“从上京城带来的。”
范闲有极其强烈的冲动,想把那个香囊拿在手上细细闻一闻,但是香囊乃是女子贴身之物,意味深长,怎样也不可能提出这个要求。
听了王妃的话,他脸sè已经平静了下来,笑着问道:“他们没去过北齐,当然嗅不出这淡淡香味,我是去过的,难怪能嗅到。”
王妃笑着摇头说道:“我打赌你肯定也没嗅过……上京城的皇宫你去过,有没有上后山?”
范闲点了点头。
王妃说道:“这香囊里夹着的是金桂花,金桂花就是在山上,整个天下应该就那一株了……这金桂花香味极淡,若不用心,是怎样也嗅不出来的。”
范闲笑道:“我上山只在溪畔亭间停留少阵,倒没瞧见这株难得一见的金桂花。”
“长在山巅哩。”大王妃笑着说道:“是国师当年亲手从北地移植过来的孤种,加上香味并不怎么重,所以一直没有人去收拢它的花蕊当香囊……所以我敢说,小范大人你就算在宫中呆过,也没有嗅到过它的气味。”
范闲诧异问道:“那王妃您这香囊……”
众人有些讷闷,范闲为什么对这个香囊念念不忘,时刻追问。范闲也怕露出马脚,笑着解释道:“这香味我喜欢,想给婉儿拾整一个。”
林婉儿微微一笑,心知肚明夫君肯定想的不是这般。但旁人不清楚,大皇子不赞同说道:“大男人,怎么尽把心思放在这些女儿家事情上。”
大王妃瞪了他一眼,说道:“能上得马,能绣得花,才是真真好男儿。”
大皇子马上闭了嘴。
大王妃转向范闲笑道:“你想给晨郡主拾整一个只怕不易……不对,这天下旁的人可能不容易,你却有机会……你自己修书去向陛下求去。”
此陛下,自然是北齐那位陛下。
范闲温和笑道:“难道公主身上这只也是贵国陛下赐的?”
“是啊。”王妃眼中流露出少许思乡之情,淡淡说道:“以往上京城中,就只有陛下一位佩戴金桂花的香囊,他说喜欢这种淡极清心的味道。我离京之前的那个夜里,陛下将他贴身的香囊赐了我,让我在南方也能记住故土的味道。”
花厅内的气氛被王妃淡淡几句话变得有些感伤。
范闲的眼光在那个香囊上一瞥即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大王府里用膳之后闲叙,时ri已至暮时,其间在大皇子的安排下,范闲与二皇子在书房里又进行了一次深谈,只是抱月楼上两人已经谈的足够深入。如今的二皇子身后有叶家和一位大宗师做支持,断然是不肯后退半步。而范闲虽然心知自己的情势也如二皇子所言,看似权重如山,实则危如累卵,然则人在天下,身不由己,他是想抽身而退,也没有那个可能。
至少庆国皇帝不会允许。
二皇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缓缓说道:“安之啊,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毫无疑问,你是这两年里庆国最大的麻烦制造者……而当年的事情你也清楚,父皇为什么让你一直在澹州生活长大,而不是最干脆地将所有麻烦都清扫干净?”
范闲微微低头,心想二皇子确实是个极善说服人的厉害角sè,如果不考虑五竹叔对于皇帝的威胁,庆国皇帝暗中保护自己成长,只能说明一条,君王虽无情,但对自己的子息总有三分垂怜之意。
“父皇不会允许我们兄弟之间做出太过激烈的事情。”二皇子看着他静静说道:“可是对于你来说,如果事态不能激化起来,你就只能坐看流水东去,局势一ri不如一ri,这便是你的问题所在。”
范闲微微一笑,心想局势马上就要激化了,自己要保住目前的所有,必然需要其他的人负出难以承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