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甜蜜笑着望着这一幕,忽然看见了陈萍萍额角上的那朵小白花,好奇问道:“院长大人,怎么插朵花?”
“上次我一抱这孩子她便哭,看来是我长的太难看,今ri别朵花……看看,她果然不哭了。”
陈萍萍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菊花,那种疼爱之sè是如何也做不得虚假,只怕他是真将怀中的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孙女一般喜欢。
初初生产不久的思思,体力并不怎么好,望着陈萍萍忽然难过说道:“只是……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被陈萍萍接走的时候,思思也是吓了一跳,生产时婉儿和范府中的熟人都不在身边,有的只是陈萍萍安排的接生嬷嬷,这位姑娘家的心神着实受了很大折磨。
不过她知道陈院长一定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府外生产,不自禁地竟想到了某些大户人家的秘密中去,心情一直有些低落。
“再过些天,范闲就回来了。”陈萍萍笑着安慰道:“产妇最紧要便是心情愉快,所以他才请我带着你出来走走。”
这个理由明显有些牵强,但思思生孩子后脑子明显不大好使,竟信了。
“你先歇歇。”陈萍萍竟是欢喜地一刻也不肯放开那个小女婴,对思思说道:“我抱孩子出去走走。”
思思说道:“可不能吹风。”
陈萍萍很乖地点了点头,在一个母亲的面前,抢人家的小孩子玩,总要乖一些。
…………陈萍萍一路逗弄着女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对房间里的那个人说道:“给你瞧瞧,范闲的女儿。”
那人被捆的死死的,一脸的不安伤心,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喜悦起来,说道:“院长,小姐取了名字没有?”
他忽然看见陈萍萍发边的那朵小白花,灵机一动说道:“就叫范小花,大人他肯定喜欢。”
取名大有捧哏之风的这位,自然便是范闲亲信王启年,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从大东山上逃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被陈萍萍绑在房中!
陈萍萍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狗屁东西。”
王启年明显瘦了一大截,看来从大东山逃出生天后,不知在路上经受了多少折磨,他看着院长怀中抱着的小女婴,喜悦之余,忽然想到自己在京中的家人女儿,想到正处在风暴中心的范闲,不知怎的,鼻头一酸,说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
他哭丧着脸说道:“这究竟是什么事儿,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萍萍一脸平静,说道:“我也不明白京都里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京都里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范闲站在皇城墙上,看着东边初升的朝阳,那红通通的一大片天穹,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直到此时,还没有找到婉儿和大宝的下落,好在靖王府那边传来回音,父亲和柳姨娘均自安好,正在往皇宫的方向过来。
屈指算来,思思的生产期也到了,不知道离奇失踪的丫头,如今好不好,孩子是男还是女呢?
在所有的亲人当中,他最不担心的反而是临产的思思,因为既然府里默认了此事,接走思思的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陈园里那位孤老到死的老跛子。
他此时担心的是言冰云。言冰云入了城门司,便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而且监察院负责回报消息的人也没有踪影。这一切预示着出了问题。范闲通知了大皇子开始做安排,只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言冰云没有发出令箭。
朝阳跃出地平线,范闲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到人世间有些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美好当然不存在京都内。京都危矣,所以范闲必须自我安慰——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定有人会骑着五sè的彩云来打救自己。,!
知道,秦家当然不清楚。
…………京都渐成危困之都,各路郡有奏章入京,京都却没有什么旨意出来。好在如今这时代信息交流不便,所有人都习惯了慢数拍的节奏,所以京都外围的州郡就算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没有因为京都的危局,而人心惶惶起来。
至少在眼前这几ri,整个庆国除了京都和东山路外,一应如常的太平着。
渭州的清晨与京都的清晨并没有两样,本应在京都处理皇位之事,或者应该在陈园之中治毒的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大人,抬眼看了一眼四合院天井上空的那抹天光,皱了皱眉头,开始举起筷子,吃着稀粥与包子。
往常在陈园中,老人家也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当太后的旨意传达到了陈园之后,这位庆国特务老祖宗,便马上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收拾行李,然后……却没有回京,而是异常快速地……溜了。
范闲和大皇子站在皇城上愁眉苦脸想落跑的事情,没想到他们最亲近的长辈,在这方面比他们做的要干脆利落的多。
一行马车从陈园出来后,便在京都南方的乡野间绕圈子。而车队身后那只秦家的军队,依然锲而不舍地寻找着这只车队的下落,意图一力扑杀。
然而陈萍萍并不着急,车队也没有加速,甚至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踪,只是勾引着那只军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打转。
车队在京都南转了三个圈,那只军队也跟着转了三个圈,之所以一直没有碰上,除了监察院在京外民间强大的情报系统和匿迹能力,当然是因为那只军队拥有一个很优秀的向导帮手。
言若海带着秦家追杀陈萍萍,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只要陈萍萍不乐意,那么他们永远也追不到。
像旅游一样的逃难车队,终于在京都南第一大州渭州的城外某处庄园里停了下来,因为陈萍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陈萍萍在喝粥,他的牙还挺好,也没有靠着墙壁。但坐在他身旁的那几位监察院老人,看着院长的眼神,总觉得他有些无耻。
京都里闹成那样,您的两位子侄正在出生入死,您怎么就忍心自己跑了?
围着陈萍萍早餐桌坐着的有三个人,一位是在陈园里服侍他数十年的老仆人,一位是当年范闲曾经在监察院天牢里见过的七处前任主办,那个光头,还有一位则是与王启年齐名的监察院双翼之一,宗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