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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虽然不敢奢望能够以夺旗夺其军心,但至少让对方无法一鼓作气地冲杀进来,形成一个流程较为缓慢的势头。
所以才会有正阳门前惨烈到了极点狙杀,才会有守城弩半世纪以来第一次的使用,哪怕只狙一人,也要狙到叛军心寒。
然而宫典的潇洒夺旗,却令这种势头再次转了回来。好在此时虽然叛军再次气盛,可是看对方的阵势,应该不会马上来攻才是。
叛军占据了明显的优势,为什么不马上来攻,范闲能够算到几点。皇宫防御有天然优势,城高墙厚弩利心齐,宫中力量已至死地,若叛军来攻,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杀伤力,不由得太子考虑再三。
而更关键的问题是,究竟谁来攻呢?
“虽然我盼望的天兵天将迟迟未至。”范闲对大皇子温和笑着说道:“但我想叛军其实也很头痛,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名义上叶秦二家都是支持太子,可是太子心里会怎么想?叶重可是老二的岳父大人……”
他抬起手来指着右方遥远的一处军马,说道:“老二和叶重应该在那边,你说太子舍得让老秦家的人冲锋陷阵,却让老二拣大便宜?”
大皇子沉着说道:“老二当然也舍不得让自己的老丈人出马,他心里想的东西多,如果最后的本钱都打完了,将来承乾会怎么收拾他,想来他心知肚明。”
“正是。”范闲轻轻拍着皇城的青砖墙,看着正前方缓缓向皇城靠拢的叛军中营,轻声说道:“咱们这两个兄弟都心怀鬼胎,不商量好,怎么也打不起来。”
“当然,不论怎么看,他们都是狮子,我们是羚羊……但他们不想折损太多,所以一定会劝降的。”范闲低头说道:“太子是个温和人。”
太子打的是大义名号,并不是来造反的,所以如果不说几句光冕堂皇的话,就这样来打,岂不是牌坊没开好,便要准备接客?
范闲料定,这是一切造反派永远做不出来的事情,所以他安静地等着太子李承乾开口说话。
…………数万叛军已然集结完毕,列成阵形,缓缓向着皇城处逼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有如乌云压城,看着令人十分心悸。黑云一般的叛军,在距离皇城两箭之地外停住了脚步,人cháo人海中,叛军中营部分缓缓驶出数人,正是太子与身旁的重将。
太子的身边是秦家的将领,而先前露了极潇洒一手的宫典,却落在两骑之外。
范闲眯眼看着这一幕,看清楚了许多内容,宫典跟着太子,这定然是叶家表示的忠诚态度,然则太子却对叶家没有多少的信任。
太子右手方是秦老爷子,这位老爷子今ri重新披挂上阵,穿上了许久未穿的盔甲,苍老的面容里蕴积了无数年沙场上积蓄的杀气,往ri里浑浊的双眼今ri如鹰一般盯着皇城上的后辈,根本看不出一丝老态。
以秦老爷子在庆国宫方的地位权威,毫无疑问,他才是今ri叛军的核心领袖,太后信他,太子也信他,他也给太后和太子回报了足够强大的支持。
只是那几络白发从盔甲里渗了出来,被这京都的晨风吹拂着,看上去显得有些落寞。
范闲眼力极好,沉默地看着那位庆方的元老,不知为何,却想到了前一世看九八世界杯时,巴西与荷兰半决赛后,扎加洛在场边迎风行走,不多的白发被吹的凄凉不堪。
不是放空,不是走神,只是下意识里想起了那一幕,范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扎加洛世代功勋,胜了那一场之后,终究是个惨淡收场,你秦老爷子又何能例外!
便在此时,被范闲诅咒着的秦老爷子看了太子一眼,缓缓开口,对着皇城之上的禁军们说道:“尔等乃庆士,何敢助范闲这个弑君逆贼?和亲王听宣……”
秦老爷子一开口,整座皇城之上的广场上的空气都嗡嗡震了起来!
范闲的双瞳一缩,和大皇子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惧——秦老爷子好强的修为,好深厚的功力!
…………范闲悄悄将掌心的汗在青砖之上擦掉,他一直在猜忖秦家真正的强者是谁,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家深藏着的九品,竟然就秦老爷子自己!
那个老弱不堪的老家伙,居然是九品上的超级强者!
这个事实一下子冲入了范闲的心中,令他的脸sè难看了起来,盛名之下,果无虚士!秦家横亘天下数十年,秦老爷子一直坐在庆方第一人的位置上,即便骄横无比的燕小乙都对他恭敬无比,果然是有道理的。
范闲的右手食指微微颤抖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当初狙燕小乙时狙的那般辛苦,今ri狙这位老爷子,想必成就感会更强一些。
然而当他又看了一眼沉默跟在叛军中营里的宫典,他的右手食指再次回复了平静,对着城墙下开口喝道:“秦业!”
此时秦老爷子的第一句话还没有讲完,范闲已经喝出这两个字来,这两个字夹杂着他的霸道真气,虽然不像秦老爷子的语音那般纯厚宏大,却是格外暴烈,顿时将秦老爷子的声音压了下来!
城上城下数万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皇城之上的范闲。
秦老爷子微微皱眉,似乎没有想到范闲体内的霸道真气强横到这等地步,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皇城下听到这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名字。
秦业?在这个天下,除了皇太后敢这样唤自己,还有谁敢?
范闲敢。太子身旁的秦家众将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秦业!”
范闲再次一声暴喝,袅袅荡荡地传遍皇宫左右,震住了所有人的心神,也收拢了秦老爷子的注意力。
隔着极遥远的距离,在万众瞩目间,范闲看着秦老爷子所在的地方,幽幽说道:“你就一个儿子,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