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风般,他冲到了床边,右指一弹刺向了王十三郎身边,正拿剑抵着他咽喉的那名女子。
范闲冲进来的太快,那名女子明显没有想到自己的五位师叔同时出马,竟然没有杀死来敌,反而让对方冲进了内院,满脸震惊不解,根本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范闲那一记凌厉到了极点的指风,直刺自己的要害,马上便要香消玉殒。
然而就在此时,王十三郎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sè。
范闲脸sè未变,心里却是微微一黯,指节微缩,一指劲风偏了些许方向,击打在那名剑庐女弟子的左胸上。
那名女弟子一声闷哼,倒在床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时来不及说什么,外面还有四位剑庐的九品强者正追杀了过来。范闲没有问王十三郎为什么会中毒,只是沉默地将他背了起来,脚尖狠狠地在床上一踩。
哗的一声,雕花大木床就此倒塌,而范闲的身形又顺着来时的方向,向着夹院外面冲了过去!一退一进复一退,范闲接连三次的行进方向选择,十分怪异,完全与常理不符,完全出乎了剑庐高手们的意料。
那四名九品剑庐强者,见着范闲进入夹院,内心jg惧敬佩愤怒复杂之余,马上算定了对方肯定会带着小师弟,直接破开夹院后方墙壁突围。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范闲竟然会傻乎乎地背着王十三郎,又从大门的方向冲了出来!
此时三名九品强者还有那名八品弟子,已经如大鸟一般飞掠了起来,向着夹院的方向追去,务必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拦截住范闲的去路。
然而他们身在半空中,却是异常震惊地发现,范闲就在地面上与自己错身而过,向着梅圃冲了过去。
那名剑法极为凌厉的青衣剑客见状大惊,清啸大作,凭借着极为高明的修为在夜空中强行倒转,脚踢天上明月,整个人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刺范闲的后背,只是顾忌着范闲背上背着的是王十三郎,所以剑尖所指乃是范闲的后脑。
踢月而刺,凌空而至,这一剑好不潇洒随意!
而在夹院正门之外,还有另一名青衣剑客,双手握剑,脸sè极为慎重,双肘微屈,以正剑之势,当面刺向了范闲的面门。
仍是这两名青衣剑客,仍是范闲,只是此时却变成了两名青衣剑客一前一后夹击范闲。
范闲低着头,向前疾冲,似乎根本不在乎正在刺向自己后脑的那踢月一剑,双眼向上狠狠盯着门口的青衣剑客,似乎是想要用目光将对方生生刺死。
便在此时,奇变陡生。
范闲的脚步像是铁锤一样击打在地面上,每一步落,便有烟尘升腾而起,只须臾功夫,烟雾弥漫夹院梅圃前方,将自己的身形与门前那名青衣剑客的身体都笼罩在其中。
他身后凌空飞来的青衣剑客,忽然发现范闲的身体变得有些影影绰绰,却是心神丝毫不乱,仍旧飞剑刺去,却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左眼帘极为怪异地跳了跳,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极害怕的味道。
月光下多了一抹影子,是自己的影子?
…………范闲冲入了烟雾中,黑sè的匕首已然在手,剑光数散。烟雾中的青衣剑客剑亦在手,剑光数散。各自顾前不顾后,将彼此的剑意发挥到了极点。青衣剑客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乱之意,左腋下的空门处,被划了一道深深的血口,此人不知为何心神一乱,竟让范闲冲了过去!
而天上一抹影子飘过,另一名青衣剑客尖啸一声,强行撤了踢月之势,横剑一割,却是完全割在了空处,紧接着便感觉到左胸处一凉,真气顿时为之一泄,剧痛顿生,跌到了地上!
…………烟雾散去,剑庐四名九品弟子会于梅圃之前,两人受伤,两人怔立,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前平地,久久不知如何言语。
谁也没有想到,剑庐中最得意的两名九品剑客,居然会在一招之间,伤于对方剑下。他们相信,就算是云之澜大师兄亲自出手,或者说是小师弟未曾中毒,也不可能仅用一剑,就伤到自己。
“怎么回事?”一位剑庐九品满脸震惊地看着跌坐于地的三师兄和四师兄。
那两名青衣剑客,正是剑庐里修为最深的三师兄和四师兄,剑庐共计十三徒,却有十二位九品,其中三师兄和四师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剑庐三徒的左腋被范闲的黑sè匕首划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并无大碍,只是心神已散,才让范闲背着十三郎轻身而出。而四徒受伤更重,被一柄剑生生地刺入了胸中,幸亏没有刺中心脏,但鲜血横淌,看上去十分恐怖。
两位青衣剑客再次互视一眼,此时的眼中不再是对范闲实力的佩服,而是实实在在的惊惧。
“烟雾有毒。”
他们还有一个大秘密没有说出口,南朝小范大人乃用毒大家,东夷城一脉心知肚明,就算先前范闲借顿足布毒乃是神妙之技,可是剑庐三徒也不至于在一招之下就败于对方之手。而那位踢月而刺,隐然了悟四顾剑jg华的剑庐四徒,虽然被那位隐在夹院门旁y影中的刺客突然袭击,可也不至于伤成这副模样。
两位青衣剑客缓缓低下头去,消化心中的震惊,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必须报知师尊大人。先前一招即败,其实不是完全败在实力上,而是败在那一剑,那一抹影子给他们带来的心神震荡中!
南朝范闲居然知道四顾剑倏乎其逝的空门在何处!那名隐于黑暗中的刺客,居然用的是最正宗的四顾剑,而且剑意更加凌厉,更加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