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在大殿门口的王启年打了个呵欠,看着殿中那两个打架的年轻男女,咕哝说道:“这在骗谁呢?”
他身边一个太监愤愤不平说道:“居然在殿前比武中假打!海棠姑娘啊,你怎么忍心让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人失望?”
王启年没好气说道:“又没收你们这些看客银子,自然演戏演的不认真,假打又如何?就凭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只怕皇帝陛下都不好意思打假。”,!
带嘉许说道:“准了……成将军,用心去做,此次纯属武道切磋,莫将他看作朝廷的颜面,不论胜败,朕都有赏。”
寿宴主角太后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色中满是不赞同,但是年轻的皇帝笑吟吟着,似乎没有看见母亲的眼光。
林文林静两兄弟却是紧张无比,心想马上就要启程回国,怎么又在宫中闹了这么一出?若是己方胜了,北齐人丢了颜面,不好,若是对方胜了,自己大庆朝丢了颜,更不好!但是庆国官员,这数十年早就养就了一股天生的狠气,见对方挑衅,虽是文臣也动了真怒,对高达说道:“高护卫,点到为止,不要胜的太厉害了。”
未曾战,先言胜。范闲看了身边两位副使一眼,苦笑了一声,心想原来这两位比自己还要嚣张些,转头对龙椅之上的皇帝说道:“陛下,请允外臣下属送刀入殿。”
皇帝微笑望着他,挥了挥手。
殿外早知大殿上将有一场武道比试,今儿个是太后寿宴,所以宫里管的松,而且陛下也点了头,所以本在偏殿用膳的臣子们都涌到了大殿门口,将热切的目光投往场中。
小太监从皇宫角门处,取来了高达用的长刀,递给了殿前的太监,传到了殿内。范闲瞧见王启年正在大殿门口鬼头鬼脑地往这边看着,心里不由一凛,心想老王莫是手痒了,想重操旧业在这皇宫里摸些东西吧?
再说回这边,高达双手一握长刀刀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顿时晋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中,先前的威势不复,压迫感不复存在,场间剩下的……似乎只有一柄刀,纵使一人一刀,但在旁观者的眼中,却依然只有一柄刀。
狼桃停箸,看着高达手中那把样式独特的长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角微皱。
————————————————————————
成朴竹与高达对面而立,看着那位稳定站立的对手,将脑中一切杂念抛开,吸了一口气,缓缓拔出了鞘中弯刀,刀身与鞘口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生出热血之感的金属声。
高达依然不动,双手握着长刀,整个人向右侧偏了几寸。
成朴竹缓缓运起真气,将真气灌注到自己的手腕之中,感觉自己的小臂似乎已经与那把弯刀合作了一体,这才微抬刀面,他是狼桃的师侄,苦荷一派,虽只有七品之实,却有一股子师门赋予的自信,对方可以骄纵,但他不会。
刀光如雪一般绽放!
丈余的距离,在两名高手间,就像是不存在一样,须臾间消失!下一刻,成朴竹已经出现在高达的正前方,两人隔的极近,就像是脸贴着脸,身体贴着身体!
而那如雪的刀光,正来自成朴竹的手上,那柄弯刀很奇异地倒悬着,他高高举着弯刀,刀尖却是直刺高达的左肩!
两人间的距离太近了,就连成朴竹也只能倒悬弯刀,用这种很阴险莫测的方式刺来,更何况高达双手握着长刀,此时根本不可能有出鞘的机会,纵使长刀出鞘,也根本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发挥作用。
成朴竹果然不愧是师门不凡,在短短的时间内,凭恃对对方武器的判断,定下了制敌之计。
群臣微惊,似乎马上就要看见高达肩头血出。
范闲微皱眉,似乎没有想到成朴竹竟然出手竟是有如风雷一般迅烈不及掩耳。
……
……
咯!一声极难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声碎裂响声后,又是一声闷声响起,下一刻,殿间太后皇帝,殿外窥视群臣,都满脸惊讶地看着一个人影被震飞了出去!
成朴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脸上一片血水,看上去受了极重的伤!
众人以为高达是以真气将成朴竹震飞了出去,不由大骇,能够仅凭真气震飞一名七品高手,除了四大宗师之外,或许只有几位顶级的九品上强者才能做到,而高达……只不过是南庆使团的一名护卫!
场中只有那些武道高手才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成朴竹弯刀下的时候,高达竟是没有拔刀,而是双手提着长刀,向下一提!
长刀刀柄大约有一寸方圆的大小,而就是这极小面积的刀柄,竟是生生对上了成朴竹弯刀的刀尖!
高达手中的长刀足有一人之高,他一提刀竖立,刀鞘便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所以当弯刀刀尖刺中刀柄的时候,等于说成朴竹全身的真气与气势,都以高达手中长刀为桥,传递到了脚下那片青石地板。高达等于置身事外,看着成朴竹蓄势已久的一击,与大地做了个正面的冲撞。
以后土之厚,纵你是大宗师又如何?
……
……
在那一瞬间,成朴竹感受一股雄浑至极的力量从刀尖传了回来,让他一时气息受窒。
而便在此时,高达舍刀抱拳,双臂如同抱着一个圆一般,向左一转,右手如钢铁一般的肘尖便重重打在了成朴竹的下巴上,这一击何其有力,顿时击的对方齿落唇裂,鲜血横流,这还是高达手下留情,不然光这一击,成朴竹便会丧命。
于其说成朴竹是败在了高达的手上,不如说他是败在了大地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