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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姚太监早已自龙椅身旁的黄绢匣子里取出数份奏折与卷宗,小跑下了御台,分发给了站在最前列的几位老大臣。
奏折与卷宗上写的什么东西,像舒芜、范建这些老家伙当然心知肚明,早已猜到,但是当他们自己传阅时,依然要表现出震惊、愤怒、愧疚的表情。
卷宗上当然是监察院的调查所得,针对昨夜被索入狱的那些大臣的罪名,一椿一椿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口供俱在,人证物证已入大理寺,完全将那些大臣们咬的死死的,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而朝堂上这些大臣表演的那三种表情,自然是要向陛下表示,自己这些人对于吏部尚书颜行书诸人的罪行一无所知,故而震惊。身为朝中同僚,对于这些食君禄,却欺君枉上,欺压良民的罪臣无比愤怒……至于愧疚,自然是因为同朝若干年,居然没有能够提前发现这些罪臣们的狼子野心,未能提前告知陛下,揭穿这些人的丑陋面目,难逃识人不明之罪,辛苦陛下圣心御裁……不免有些愧对陛下,愧对朝廷,愧对庆国百姓。
这三种表情做的很充分,而皇帝的表情却依旧是淡淡的,唇角露着自嘲与嘲弄,他今日上朝之所以晚了半个时辰,自然是因为要在含光殿里安抚母亲,还要将皇宫里的一切料理妥当。
很明显,他没有向皇太后说明自己动怒的原因,但很怪异的是,没有能够将长公主暗中抹去,这位皇帝陛下并不如何失望。
群臣之中除了三种表情之外,还有一种表情,那便是惶恐惊惧。
卷宗在朝堂上传了一圈,已经有四位官员跪到了地上,这几位官员也是往日里与长公主有些关联的角色,与卷宗上所涉之事脱不了干系,一见这卷宗,便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这四位大臣跪在太极殿中拼命磕头,却不敢高呼圣上饶命,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皇帝陛下,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无耻求饶之辈。
皇帝冷漠地看了这四位大臣一眼,说道:“罪不及众。”
四位大臣身子一震,似乎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饶过自己,大惊之后的大喜,让其中一人忍不住瘫坐于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那人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
……
朝会之后的御书房,此时剩下的才是庆国真正的权力中心,门下中书包括六部三寺的老大人们依然如往日般坐在绣墩之上,只是今日这些大人物们却像是觉得坐在了针尖之上,十分难过。
今日没有太子皇子听讲,大臣们的心中在猜测,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
皇帝看了这些人一眼,缓缓说道:“有些事情,朕可以放在朝堂上讲,有些事情,便只能在这里讲,因为诸位大人乃我庆国栋梁,天子家事,亦是国事一属,你们总要知晓。”
众人心中一紧,知道这是要说长公主的事情,赶紧往前躬了躬身子。
“颜行书等人,只是爪牙,朕不会轻杀。”皇帝半倚在矮榻上,说道:“朝堂上,朕也不会大动,罢了,你们先看吧。”
此时众大臣手中拿着的卷宗,可不是朝堂上传阅的那几份卷宗,而是真正的一些机密,所以大臣们也不用再伪装那三种表情,因为这三种表情乃是他们自内心深处发出的。
长公主李云睿出卖庆国监察院驻北齐密谍首领言冰云!
勾结明家,暗组海盗,抢劫内库商货!
暗使胶州水师屠岛!
指使刺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
……
……
舒大学士拿着卷宗的手指在颤抖,这些官员们虽然知道长公主势大心野,但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到了这种程度,尤其是这四条罪名太令人惊恐了。当年南庆与北齐谈判时,北齐人忽然抛出来的筹码,打的庆国措手不及,震动朝堂的北齐密谍首领被擒事件……居然是长公主一手操作!
当年那件事情的震动太大,许多大臣还记忆犹新,尤其是后来京都又飘了一场言纸雪花,纸上字字句句直指长公主,还逼得长公主无奈离京……言冰云如今是监察院四处头领,是御书房这些大臣们都清楚的事情,诸大臣本以为,那只是言语上的攻击,没有料到,竟然是真的!
“这……这……”舒芜心中一片愤怒,却又根本斥不出什么话来。
卷宗上的调查条文太细致,脉络太清楚,以至于这些大臣们即便是不信,也很困难,尤其是后三项罪名的人证,如今还被关在狱中。
“有个叫君山会的小玩意。”皇帝闭着眼睛说道:“是云睿弄出来的东西,帐房先生虽然跑了,但终究还是让黑骑抓了不少人。至于当街刺杀之事……那两名刺客如今还在狱中。”
胡大学士稍沉稳一些,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什么要将皇族的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说,还是诚恳问道:“会不会……有所差池?毕竟尽是监察院一院调查所得。”
这话说的很明白,众人也听的明白。若是这些大罪真的指向长公主,今后的庆国,再也没有那位长公主殿下东山再起的可能,只是众人皆知,自从范闲执掌监察院以来,便和长公主明里暗里,在京都在江南,斗的死去活来,不亦乐乎。
如果长公主失势,那范闲那一派,将成为朝廷里最有份量的一方。
所以胡大学士才会有些提醒。
皇帝缓缓说道:“事情确实都是范闲查的,不过这个年轻人不会做栽赃这等小手段……刺客的口供与胶州水师将领的画押俱在,帐册也在,明家人的口供都出来了,不需要再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