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
许久之后,陈萍萍才从一种失神的状态里醒了过来,直到如今,这位庆国最厉害的阴谋家,终于感到了一丝无力,也许是毒药的力量,也许是苍老的力量,让他感到了一丝疲惫与……淡淡的失望。
“范闲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不知道是安慰老仆人还是安慰自己,陈萍萍平静说道:“至少我替这小子引了六千大军,他的压力会少很多。”
“要知道,要让一个人死亡,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陈萍萍推着轮椅往后院里走,老仆人赶紧推着。行过一个花坛时,看着坛中秋初里瑟瑟发抖的小白花,陈萍萍面色不变,却是停了下来,观看良久,然而缓缓佝下身去,摘了一朵,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的耳上。
老仆人笑了笑,推着他进了后院一座厢房。
进厢房的时候,陈萍萍忽然对他说道:“范闲如果知道自己当爹了,一定会更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厢房里光线并不是太明亮,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满脸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婴儿,这名满脸母性光泽的女子,正是那位在京都郊外范氏庄园失踪的思思,那她怀中的婴儿……
陈萍萍推着轮椅上前,满脸疼爱地从她手中接过初生不久的婴儿,看着婴儿脸上的红晕和紧闭的双眼,弹着唇中的舌头,咕咕叫了两声,逗弄道:“小丫头真乖,你爹看见了,一定特别喜欢。”
思思甜蜜笑着望着这一幕,忽然看见了陈萍萍额角上的那朵小白花,好奇问道:“院长大人,怎么插朵花?”
“上次我一抱这孩子她便哭,看来是我长的太难看,今日别朵花……看看,她果然不哭了。”
陈萍萍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菊花,那种疼爱之色是如何也做不得虚假,只怕他是真将怀中的小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孙女一般喜欢。
初初生产不久的思思,体力并不怎么好,望着陈萍萍忽然难过说道:“只是……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被陈萍萍接走的时候,思思也是吓了一跳,生产时婉儿和范府中的熟人都不在身边,有的只是陈萍萍安排的接生嬷嬷,这位姑娘家的心神着实受了很大折磨。
不过她知道陈院长一定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在府外生产,不自禁地竟想到了某些大户人家的秘密中去,心情一直有些低落。
“再过些天,范闲就回来了。”陈萍萍笑着安慰道:“产妇最紧要便是心情愉快,所以他才请我带着你出来走走。”
这个理由明显有些牵强,但思思生孩子后脑子明显不大好使,竟信了。
“你先歇歇。”陈萍萍竟是欢喜地一刻也不肯放开那个小女婴,对思思说道:“我抱孩子出去走走。”
思思说道:“可不能吹风。”
陈萍萍很乖地点了点头,在一个母亲的面前,抢人家的小孩子玩,总要乖一些。
……
……
陈萍萍一路逗弄着女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对房间里的那个人说道:“给你瞧瞧,范闲的女儿。”
那人被捆的死死的,一脸的不安伤心,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喜悦起来,说道:“院长,小姐取了名字没有?”
他忽然看见陈萍萍发边的那朵小白花,灵机一动说道:“就叫范小花,大人他肯定喜欢。”
取名大有捧哏之风的这位,自然便是范闲亲信王启年,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从大东山上逃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会被陈萍萍绑在房中!
陈萍萍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狗屁东西。”
王启年明显瘦了一大截,看来从大东山逃出生天后,不知在路上经受了多少折磨,他看着院长怀中抱着的小女婴,喜悦之余,忽然想到自己在京中的家人女儿,想到正处在风暴中心的范闲,不知怎的,鼻头一酸,说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
他哭丧着脸说道:“这究竟是什么事儿,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萍萍一脸平静,说道:“我也不明白京都里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京都里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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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站在皇城墙上,看着东边初升的朝阳,那红通通的一大片天穹,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直到此时,还没有找到婉儿和大宝的下落,好在靖王府那边传来回音,父亲和柳姨娘均自安好,正在往皇宫的方向过来。
屈指算来,思思的生产期也到了,不知道离奇失踪的丫头,如今好不好,孩子是男还是女呢?
在所有的亲人当中,他最不担心的反而是临产的思思,因为既然府里默认了此事,接走思思的不可能是别人,一定是陈园里那位孤老到死的老跛子。
他此时担心的是言冰云。言冰云入了城门司,便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而且监察院负责回报消息的人也没有踪影。这一切预示着出了问题。范闲通知了大皇子开始做安排,只是有些纳闷为什么言冰云没有发出令箭。
朝阳跃出地平线,范闲忽然心中一动,似乎感觉到人世间有些美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美好当然不存在京都内。京都危矣,所以范闲必须自我安慰——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定有人会骑着五色的彩云来打救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