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他信不信我,我现在甚至连你的信任也不需要。”范闲摇了摇头,脸颊在海棠微凉的脸庞上蹭了蹭,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给北齐那个小皇帝带个口信,就说我范闲,将会因为他赠予我的两件大礼,回报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海棠的身体一颤,惊讶地望着范闲,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这个世界上,敢说教训一国之君的人,除了大宗师之外,大概也就只有范闲敢如此嚣张。
“不要忘了,你是庆国人,你是庆帝的儿子。”海棠叹息着说道:“谁会相信,你会站在北齐或东夷的立场上考虑问题?陛下他不信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站在庆国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也不希望庆国的子民陷入无穷无尽的战争血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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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草原上究竟布置了什么,肯定不会告诉我。”海棠双手很自然地穿过范闲的腋下,说道:“但我会尽力阻止你。”
“除了我那位皇帝老子,现在这世上,没有谁能够阻止我,你也不行。”范闲将她的帽子摘下,摸了摸她的头发。
范闲紧紧地抱着海棠,眼神却渐渐平静起来,将她搂在怀里,双眼微眯看着天上,一只苍鹰正在暮色之中飞翔,湖中那些水鸭子,正是被这只苍鹰所慑,躲进了水草之中。
其实海棠也注意到了那只苍鹰,也知道范闲为什么会这样抱着自己,在心中叹息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以及陛下实在是对不起抱着自己的年轻人,脑中泛起了无比复杂的情绪,也便不去点破范闲的小心思。
“陪我三天。”范闲在她的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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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这片湖泊约摸十里地的草原之上,数百西胡骑兵正拱卫着他们的王,这片草原的主人,单于速必达冷漠地看着远方,看着在那边苍鹰在空中划过的痕迹。
松芝仙令离开了,单于担心她不再回来了,所以他带着骑兵跟了上来,不知为何,单于的心中就是有这种担心,似乎觉得有人正要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带走。
这个女子长的并不美丽,根本比不上更部落里贡献来的美女,但单于却将她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因为这个女子为他带来了逾万铁骑的效忠,带来了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一些治国方略,带来了草原上新的气象,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子为单于带来了安宁,难得的安宁。
每当和这位喀尔纳的王女在一起时,单于速必达便觉得是自己生命中最欢喜的时刻,哪怕只是面对面坐着,对望着,也欢喜无比。
他知道她是北齐圣女,那位大宗师苦荷的关门弟子,是那神秘长生天在人间的行走者,但他更知道,松芝仙令是一位胡人,是自己的同族。
若将来能够横扫六合,攻入草原,骏马之旁,如果能有她坐在身旁,这个天下一定会美丽许多。
苍鹰渐渐降下,单于速必达的眼睛眯了起来,如鹰隼一般,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那姑娘追着一位男子去了,那男子是谁。
苍鹰无法向单于报告,那个男子正可恶地轻薄着您的珍宝,所以单于还能保持眼下的平静。换句话说,范闲刻意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他所想像的作用。
“冲过去杀了他。”大当户看着单于阴云密布的脸色,大声说道:“杀了他!”
速必达没有接话,松芝仙令离开的时候,说过她要回来,那么她一定便会回来,他尊重这个身世离奇的女子,虽然他并不介意用刀剑来宣告自己的强大,但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获取一名女子的心。
“跟着他们,不要去打扰。”单于速必达闭上了眼睛,和缓说着,但话语里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单于身旁王庭高手如云,如果此时这数百骑冲将过去,范闲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苍茫草原上,只怕也难逃一死。但他很好奇,那个能让松芝仙令如此动容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几年前传闻中的南庆小白脸?
草原主人握着缰绳的手愈来愈紧,表情却依然是一片平静,他注定要成为天下的主人,当然不会因为南庆的一名权臣便乱了方寸,但他也不会让那个年轻人来了草原,还能活着回去。
苍鹰传讯,王庭附近的西胡骑兵开始调集,只要等松芝仙令与那个年轻男子分开,便要开始进攻。
然而这一跟便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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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范闲和海棠两个人便在草原上漫步着,在某个部落买了两匹好马,纵情驰骋了一番,又去某处海子捞了两网小银鱼儿烤来吃了,最后一夜,却是停驻了在一处较大的部落里,围着火堆,与那些胡人吃着牛羊肉,喝着烧刀子酒。
海棠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三天之后,或许二人便要从眼下这复杂的关系中撕脱开来,成为彼此不共戴天的敌人,所以这三天需要珍惜。
范闲也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海棠的王女身份没有响彻草原,她却可以带着自己在这草原上随意行动着,她是要借这鲜活的事实告诉自己,胡人与中原人是可以和平相处的,胡人也不是天生的野蛮好杀。
因为歉疚,所以海棠陪了范闲三天,一句别的话都没有问,却根本没有想到范闲真实的目的。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红通通的,就像两个在冬天里贪玩的小孩子。海棠递了两件事物给范闲,说道:“给你孩子的。”
范闲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串红宝石珠子,还有一把胡人孩童喜欢玩的小佩刀,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