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是私下问你,那便是知道你一定会反对,只是一个试探。”林婉儿马上平静了下来,开始分析这一切,“你就不该和陛下硬抗,陛下的性情你不是不知道,你反对的越激烈,他偏越要这样做。”
“我只是愤怒于陛下居然会糊涂到这种地步。难道以为强行指了这门婚,朝中便会一片和风细雨?”范闲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脑中闪过一道光线,似乎隐约捉住了些什么。
他的眼睛微眯,眸内寒光一现,声音被压成一道寒冷的线条:“贺宗纬我不在乎。如果他真敢上门来提亲,我就一刀就把他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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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范闲此时却正在想,胡大学士这番话是皇帝托他传的话,还是门下中书的态度,紧接着又皱眉想到,平日里贺宗纬虽然对自己也是极为尊敬,但却没有像今天这般,如此温顺平和,一点脾气也没有。
这一切,其实都是源于范闲手中权力过大。一位皇族私生子,监察院尽在其手,内库也离他不得,如此权势,太过夸张。范闲想到皇帝的心思,不禁恼火暗道,难道自己人品好,家世好,也是一种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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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朝会结束,然后又开了例行的小会,最后皇帝陛下和大皇子、三皇子、范闲又开了一个更小规模的私人家庭会议。范闲走出了高高的皇城,满脸温和笑着对等着自己的胡府管家说了声抱歉,说今儿个府里忽然出了急事,这喝酒得要改天了。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藤子京发现少爷今天的心情似乎着实不错,眼睛一直笑的眯眯的,唇角一直弯弯的,就像月亮一样。想到自家那婆娘最近一直在催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
范闲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听着这位自己最忠实的仆人轻声说着,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藤大家的看着府上有些人户都凭着范家的声威,出去做了小官,心里也有些痒了。
如今的范府,一应杂事基本上都是交给藤子京和他媳妇儿在办。有这个念头,也是范闲早料到的事情。他看着藤子京,微笑说道:“今儿是庆历九年,既然已经晚了五年,你再出去也没甚意思。”
藤子京没有听明白少爷高深莫测的话,讷讷一笑住了嘴。
回到府前,范闲一掀衣襟,携风而入,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而亲切的笑容。所有的下人仆妇们看着这幕都觉着欢喜,范闲此人惯会收买人心,更何况阖府上下,谁不以他为荣,见着少爷高兴,这些下人们也自然高兴起来。
三管家跟着藤子京,随着范闲往园里走去,轻声说道:“王家那位小姐过来了,听说是要正式拜师,看少爷的心情,应该是准了,咱们应该准备些什么?”
藤子京脸也未转,如范闲一般莫测高深地笑了笑,说道:“王家小姐……今天可惨了。”
“为什么?”三管家惊讶问道。
藤子京黑着脸说道:“少爷今天心情很糟糕……前所未有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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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愧是在澹州便瞧出范闲辉煌将来的聪明人,果然不愧是跟随范闲最久的亲信,事态的发展正如藤子京所料,当范闲笑眯眯地走进书房之后不久,那位刁蛮的王家大小姐,便嚎哭着从书房里奔了出来。
王曈儿一边大哭,一边大骂,看上去凄惨无比,也不知道范闲对她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姑娘家似乎觉得那书房不是人呆的地方,一路掩面而行,泪珠子在空中飞舞。
正是一路眼泪成诗,还是梨花体的姿式。
而在她身后,今日特意拔冗前来的京都守备史飞大将,也愤愤然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向府外走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没有想到,范闲居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
藤子京看着目瞪口呆地三管家,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消息的范府诸女,赶紧往书房赶来,一路上才知道书房中,范闲极其刻薄地将那位王曈儿姑娘好生教训一顿,最后甚至要动鞭子。
众人大惊,心想这一下可是把军方的燕京派得罪的不浅,尤其像京都守备统领这种大人物,为了王曈儿入王府之事,亲自前来,是给足了范闲面子,哪里会想到范闲,竟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对方留下。
范闲脸上的笑容透着份诡异,他望着书房内的婉儿、思思还有柔嘉小郡主,说道:“没出什么事儿,这是事先说好,入我门来,得挨两鞭子,折了当初的罪过。”
林婉儿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相公今天是不是患了失心疯,所谓还鞭之说当然只是一句笑谈,怎么却要变成真的。
范闲敛了笑容,轻声说道:“不是什么玩笑话,纲常伦理,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尊重的。”
“但你也不能当着史将军的面打呀。”林婉儿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早已聪明地猜到,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才让范闲把气撒到了王曈儿的头上。
而如今天下,能给范闲气受,还让他在府外发泄不出来的,就只有一个人。
“这些话,都是你那位好舅舅说给我听的。”
林婉儿恼了,说道:“那是你亲爹。”
夫妇二人说的自然是皇帝陛下。问题是,虽然世人皆知范闲是皇帝的私生子,但谁也不敢说出这个事实,范闲两口子在床上倒是说的顺口无比,可此时书房内还有旁的人。
尤其是柔嘉郡主,满脸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婉儿叹了一口气,知道是自己失言,上前轻声说道:“到底陛下说了什么,让你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