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范闲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希望以后不用谢你。”
王十三郎怔了怔,才明白他说的谢字是针对什么,摇了摇头,走入了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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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但范闲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那个人,唯一的那个伏波娃,看过性政治的男人,所以他从来不认为妹妹的决定,有丝毫需要批评的地方。
很多年前那个姓叶的女子或许也看过,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所以如今便只有范闲一个人很强硬地站在人世间,以支持妹妹任性的方式,来回味或者说是追忆那个结婚并不需要长辈点名的美好世界,那个至少在某些方面更平等一些的美好世界。
“你傻了?”范闲的脸色冷了下来,严厉说道:“从小我就教你,自己的幸福大过天,除了真心愿意的事情外,没有任何事值得我们做任何的牺牲或是让步。忠孝之道是要讲的,但在你我自己的幸福面前,都不值一提。”
“可是这不是很自私的一种做法?”范若若没有被兄长冰冷的脸色吓退,仰着脸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的事情,让府中不得安宁,整个京都闹的沸沸扬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范闲已经是挥手止住,皱着眉头说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丫头,虽然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没有思思那几个大丫头长。但你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我就是希望你能够成为与这世上一般女子不一样的人。”
“什么是任性?”范闲眯着眼睛说道:“父亲和奶奶如今都在澹州,京里就只有我为你作主,任性一下又怕什么?至于说到自私,我本就是一个极端自私的人,尤其是在家人亲人方面,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范若若低头无语,眼睛却渐渐湿了起来,只有事处其中的她,才知道自哥哥入京之后,为自己的婚事多久的心,当年为了拒绝靖王府的提亲,他甚至不惜与北齐人达成协议,也要把自己换到苦荷门下为徒。
看似简单,实际上范闲为此付出了太多心力与代价,每每思及此,范若若总觉得自己的任性,让兄长太过操心。她心头的内疚之意愈重,愈能感觉到兄长对自己的拳拳情意,姑娘家百般滋味交杂在心头,哪是辞句所能道清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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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日,范闲便似乎忘记了宫中指婚的事情,只是沉在监察院中与言冰云安排着东夷城方面的事宜,西胡的事情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即便单于速必达和化名为松芝仙令的海棠朵朵再有能力,可是定州青州两地的间谍已经被监察院打的一干二净,加之草原因为左贤王暴死而重新陷入不稳定的状态之中,庆国的西陲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今的监察院一应事务,其实都是由言冰云在处理。每每思及此事,范闲不禁为当年深入上京救小言公子的决定而感到幸运,他的能力在于突击、决杀以及大势上的判断,而言冰云则是具体谋划执行计划的不二人选。
如果没有言冰云的帮助,范闲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如此庞大的监察院系统。
事情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范闲入京后监察院的几次大行动,实际上的执笔者,都是这位白衣飘飘,与监察院黑色官服泾渭分明的小言公子。唯一一次范闲自行决定的计划,便是胶州水师清军事宜,这一次行动事后被陈萍萍批的体无完肤,狗血满脸。
所以范闲将陛下与自己的意图说给言冰云听后,便不再操心东夷城的事儿,只是带着王十三郎悄悄进了一次宫。
虽然如今因为若若的婚事,范闲和皇帝还在进行冷战,但是事关朝政的大事,父子二人都不会选择赌气。既然皇帝已经暗中知晓了王十三郎的存在,范闲不会在这些小处上犯大错。
关于指婚,虽然如今与陛下打擂台的任务,都已经交给了靖王府,但是范闲还是关切地在一旁看着。
范若若依然每天去医馆照拂病患,而世子弘成却是冷着一张脸,在医馆外站着,这位世子爷或许是对于宫中指婚的消息感到了极大的愤怒,那张脸阴沉到了极点,来往于医馆的病患,都不禁会心神凛惧,感受到这位贵人身上的寒意。
李弘成如今已是定州军方的一号人物,三年来难得回京述职一次,却心甘情愿地站在一家医馆外当保镖。堂堂大将军来作门神,京都各方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即便是胡大学士也不再向范闲说更多的废话。
贺宗纬并没有因为范闲的恐吓,就放弃了心中的念头,但他去了医馆几次,却被李弘成冷冷地赶了出去。小小医馆,竟成了大臣与将军的角力场,只是贺宗纬毕竟是位文臣,哪里能敌得过弘成装出的武夫模样。
有间医馆……已然成为京都一景。
范闲闻听此事,不禁大为感叹,心想鲁老夫子说的对,文字总是不如拳头有力量,微笑替贺宗纬伤感,堂堂一位门下中书大臣,却遇着自己和弘成这样两个不讲理,却又贵不可言的皇族子孙,终究也只有吃瘪的份。
其实在这些天里,贺宗纬曾经入过一次宫,大概也表达了婉拒指婚的意思。这一点并没有出乎范闲的意料,以贺宗纬的刻厉心思,当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打击范闲的机会,纵使范闲曾经提醒过他,他依然没有放弃。
果不其然,皇帝陛下一见贺宗纬的黯然模样,就猜到是范闲暗底下对自己亲信大臣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恐吓,龙颜大怒,急召范闲入宫,在御书房内好生一通训斥。
范闲却只是面无表情听着,一如既往地用沉默反抗。指婚只是小事,但陛下意图利用此事,完全压垮他的心防,让他成为一个只识畏畏喏喏的愚忠之臣,却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安排。
他并不怎么害怕皇帝陛下的不悦,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范闲手中的监察院与内库,为庆国朝廷的健康发展与维系,提供了最重要的秩序和金钱支援,即便是皇帝也深知此点,知道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得意的私生子。
只是对于庆帝而言,他愈欣赏范闲,就愈希望范闲能对自己袒露所有的心思,听从自己所有的安排。因为他总觉得安之这个孩子,有时候有些拧劲儿,性情有些太过疏脱,甚至隐隐有要跳出自己掌心控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一位强大的君王而言,并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所以他想让范闲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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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月,范闲依然没有让步,他依然抬着靖王府与宫里打架。贺范两家联姻之事,在闹的沸沸扬扬一场后,渐渐平息了下来,因为宫里没有后续的旨意,而世子门神依然在医馆处冷漠地看着进来的所有医患,那些可怜的穷苦病人们,如果有姓贺的,都会取个假名,再去问诊。
天底下唯一不怕皇帝陛下的,大概就是靖王爷,毕竟他小时候就和自己的兄长打过很多次架,即便没有打赢几场,但拳头至少尝过龙肉的滋味,一旦亲近,便少了敬惧之心。更何况无欲则刚,靖王一生事花事草事泥土,从不干涉朝政,陛下对于这位唯一的弟弟,大概总有几分欠疚之心,所以除了皱眉头之外,也不可能拿出更多的惩罚手段来。
而李弘成在定州领军三年,身先士卒,浴血杀敌,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摆明身架,就要与贺宗纬抢媳妇儿,皇帝陛下又能如何?只是碍于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加上颜面上过不去,才会硬生生地坚持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