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头发枯黄,但梳理得整齐。听见声音后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李毓佳”看清是她,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情绪波动。
穹苍被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击中,在他脸上打量许久,最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q哥。”
贺决云一脸冷漠,当自己没听懂。
穹苍低下头闷声笑了出来。
贺决云表面的平静再也难以维系,恨恨咬牙,两腮肌肉用力绷紧。
为什么他要被嘲笑两次?啊?为什么!
“你到底问不问啊?”贺决云不耐道,“你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工作那么不严肃,对得起你肩膀上的那枚徽章吗?你还算什么警察?”
穹苍止了笑,单侧眉毛上挑,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贺决云阴沉着脸催促道:“好好问话,快一点。”
“好吧。”
穹苍咳嗽了声,在他边上坐下。隔着人朝对面的女警比了个手势。那女警意会,主动离开,给他们留下单独说话的机会。
女警一走,贺决云明显消极怠工,连豪门怨妇的角色都不想扮演了,大粗地靠在椅子上,示意穹苍赶紧问话。
穹苍笑了一下,有模有样地掏出一本册子和一支笔,翻开到中间的空白页,说:“你们家里装了监控系统。我看了一下摄像头的安装位置,拍摄范围很广。大部分的空间都拍到了,有几个甚至还对着厕所和卧室的门口。一般人家里不养宠物又没孩子的话,应该不会装那么多个摄像头吧?”
贺决云说:“因为媒体狂轰乱炸,不停报道范……宁冬冬出狱寻仇的事情。吴鸣当年也是证人之一,他觉得很害怕,于是经常疑神疑鬼的。正好最近他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就在家里安装了监控,好歹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穹苍问:“你看过监控了吗?”
“没有,我刚回来。回来后就发现吴鸣已经死了,于是报警。”贺决云说,“警方不到十分钟就出警完毕,我没有时间查看监控。”
穹苍点头,盯着他的脸问:“那天晚上,你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贺决云神情淡漠道:“是的。后来我冲出了门。”
穹苍:“去了哪里?”
“我朋友家里,你可以去问。”贺决云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朋友的证词,我是自己开车出去的,你可以查看车里的gps定位记录,或者查看道路的监控录像也可以。”
穹苍两指夹着笔,在本子上不断戳动。
“你们两个争吵些什么?”
“说笼统一点,叫家长里短。可是在某些人眼里,也许就只是牢骚。”贺决云讽刺地哼笑一声,“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反正你们能查得到。他们母子都没什么良心。吴鸣从一个默默无闻、毫无根基的乡下小子,变成全市最有潜力的创业青年,飞黄腾达了,是我支持他的。呵呵,他刚发迹,整个人就变了,到了后来,更加变本加厉。也可能,他只是露出本性而已。”
贺决云说着,一直试图保持冷漠的脸上还是出现了凶狠的怨毒:“前两天,他母亲周琅秀直接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我疼得在地上痛哭,他们却连救护车都不给我叫。是我自己,我自己爬着,上了楼梯,拿着手机拨打的急救电话。他们两个,全程就那么冷眼看着我,你能想象那种眼神吗?你能想象那两个是什么东西吗?”
穹苍配合地捧了个哏:“确实想象不到。”
贺决云又瞪了她一眼,继续说:“事后他们两个,甚至没去医院看过我。他们恐怕,巴不得我死了。在这个家里,我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尊重。我生气,跟他发生争吵,很正常吧?”
穹苍说:“家事不便评价。我们会去医院调你的就诊记录,核实具体情况的。”
贺决云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穹苍合上本子,将它揣回衣服当中:“我刚刚在屋里,看见了很多的药物。”
“是我的。”贺决云说,“我本来以为,给他生个孩子,能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跟他走得更远,没想到,是我天真了。”
穹苍意味深长:“哦……”
贺决云撇撇嘴,补充说:“这些都是本人证词,不是我自己发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