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铃轻轻抿住嘴唇:“您怎么认出我来的。”
今天胡北宗对薛铃说的这些话,如果说被第三个人听到了,那么这就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和欺君,都是死罪。
“薛姑娘小的时候,我见过姑娘几次,不过,我并不是薛大人的心腹,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胡北宗淡淡说道:“所以我从来不会贸然进薛大人的私宅,我胡贞汝一生无朋无党,只为谋国之利,造万民福。”
“我向薛大人讨竹子,是因为我相信薛大人也是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不重朋党利益的国之栋梁。”
“薛大人一生,也无愧于国。”
薛铃紧紧咬住嘴唇:“不要再说了。”
她喃喃说道;“不要再说了。”
“我爹是怎么死的。”
“我已经不想去搞清楚了。”
因为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唯一有能力动手的人,而如今所不清楚的就是其中的细节。
但是,就算弄清了细节又有什么用处呢?
最终难道薛铃还真的能够杀了那个人报仇吗?
“薛大人怎么死的,我其实也不清楚。”胡北宗叹了口气:“如果说圣人真的对薛大人动了杀心,那么直接就降诏杀了就是,就算说薛大人门生故吏遍天下,但是再大,大的过开过的那位胡丞相?”
“胡丞相怎么死的,薛大人一样也逃脱不了。”
“但是薛大人的具体死因,至今也仍然是一个迷。”
“就连朝廷中大员的位置,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其实不仅仅是我,朝中与各方的大员,至少有半数都或多或少受过薛大人的恩惠,对于薛大人,我们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恻隐之心,但是为了这些恻隐之心,就上表直接质问圣人,我们是做不到的。”
“但是心底的声音,是最无法欺骗的。”
胡北宗看着薛铃:“其实,我这次叫姑娘来,只是想要问一句。”
“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想要继承你爹的遗志,完成他未完的事业。”
“还是说。”
“只想要过好自己的一生。”,!
林雪一路跟着这位灰衣管家穿堂过巷,最后在一家小小的书房前停下。
“姑娘请进,胡大人就在其中等待。”灰衣管家如是说道。
薛铃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推门而入。
正如灰衣管家所说,胡北宗正坐在书房的窗前,面前正是一丛翠竹,苍翠欲滴,煞是喜人。
“古人云,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胡北宗抬头看向林雪:“林姑娘,你看我这书房摆设,是否合姑娘新意。”
薛铃并没有东张西望。
怎么说呢。
两江总督的书房,当然是经过名家布置的,如果说书房的摆设不好,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主人自己审美奇异,一番瞎指挥之后弄一个不伦不类的书房出来哗众取宠,而另外一种情况则是,前一人主人摆出来一个不伦不类的书房,下一个主人太懒或者说改不了,所以就只能将就着住。
当然,胡北宗自然不属于以上两种情况,他是进士及第,本身并没有什么政治背景,一路上能打能拼,政绩斐然,无论朝中怎么城头变化大王旗,无论是哪一方主政,都需要任用胡北宗这员能臣悍将,而今胡北宗能够就任两江总督的大位并且稳如泰山,可以说不靠别的,就是单纯靠非他不可四个字罢了。
“胡大人的书房,自然就是好的。”薛铃如是说道。
“不知道比起来薛大人的书房怎么样?”胡北宗淡淡说道。
薛铃看向胡北宗:“不知道胡大人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