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补充道:“阿净只要一想,头就会痛。”
唐见微立即握住唐观秋的手,伏在她身前,仰着头说:“那姐姐暂时别想了。不用刻意去回忆,顺其自然啊……什么都别想,不,也,也别都不想,姐姐还是要想起重要的事。还是慢慢想着吧。但是一定要……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唐见微一边说一边往下落泪,说话也不成调。
平日里一张嘴能将天地都说变色的嘴,此刻胡言乱语,想到什么就捡起来说,眼泪糊在脸上嘴角也控制不住颤抖,五官都要失控了。
童少悬在一旁看着也默默擦眼泪。
原来唐见微还有这样的一面,在她姐姐面前,哭得像个小孩。
唐观秋最是明白怎么哄妹妹,将她的脸用双手捧着,拇指轻轻地将泪水擦去,也让她发颤又紧绷的脸庞有个依托之处,能够更好地放松下来。
“好、好。”唐观秋笑着说,“阿慎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阿慎可别再哭了。”
这是熟悉的姐姐,真的是她。
唐见微在姐姐的手中闭着眼,用力地点点头。
想要控制泪水,却适得其反,情绪更难以控制。
唐观秋看她这般悸动难平,心里也是酸得难受,眼泪一块儿滚落,将唐见微抱在怀里,让她在自己怀中尽情地宣泄。
沈约和童少悬一块儿走出了卧房,给她们姐妹俩一个更私密的相处之地。
一阵凉风吹来,看院中桃花树的树叶落了不少,转眼一年之秋又要到了。
沈约一早醒来就在哭,此刻眼睛红肿酸涩,有些难捱。
童少悬去找了个牛皮囊,打了些冰凉的井水灌进去,递给沈约:
“用它敷一敷,应当能够更好受一些。”
童少悬的好意真挚而自然,完完全全是发自内心。
沈约向她道了谢之后,将牛皮囊压在左眼的眼皮上。
沈约不是一个擅于攀谈之人,寡言少语是她最自然的状态。
童少悬本也不是个擅长打开局面的人,可与唐见微在一块儿待得久了,也明白打开话匣子的法子。
两人矗在这儿不说话,气氛太僵硬,童少悬便旁敲侧击地问说:
“这些日子秋心服侍得还好吧?她虽然年纪小有糊涂的时候,但是干活儿是很利落的。”
沈约点了点头说:“秋心照顾得很好,季雪后来没有来过。”
沈约毕竟年长,于官场之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听童少悬的话就知道她言下之意是什么。
她提及秋心的服侍,便是想知道季雪最近是否有在东院出现过。
童少悬撇撇嘴,有一种被看透的羞赧:“季雪主动请缨,去我耶娘的院子里照顾了。”
沈约:“多谢季雪娘子成全,多谢阿慎从中斡旋。”
童少悬道:“我也没做什么,是季雪自己的决定。”
沈约将牛皮囊从眼上移开,低垂着的眼睑,将她原本就狭长的眼睛衬得更加心事重重。
童少悬几乎在这一瞬间,与沈约心中的某个想法撞到了一块儿。
“唐姐姐她,记得与季雪之间的事吗?”童少悬问得小心翼翼。
即便她知道这件事对沈约有些残忍,可这是她们迟早要面对的。
“暂时没有。”沈约这四个字,让童少悬略松了一口气。
沈约缄默了片刻,抬头看向愈发开阔的天际:
“若是有一日她想起曾经做过的一切,我也与她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