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序明怎么会想到,唐见微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现身。
她居然回来了!
唐序明来之前喝了不少的酒,以为自己眼花,等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睛时,这个让他无比讨厌的女人依旧立在他面前。
唐见微手中所拿的地契之上,鲜红的手印,刺得唐序明眼睛发痛。
围观者议论纷纷,闫三等人也都死盯着唐序明,让他给个说法。
唐序明这会儿冷汗开始往外冒,酒醒了不少。
“可笑!”唐序明中气足,这一声出去声音能传到茂名楼的楼顶。
“阿慎,你既然已经嫁去了东南小村,那就不是唐家人了,何必来争这茂名楼?莫非你在东南过得不顺心,千里迢迢回博陵想找唐家的晦气么?”
唐序明这话进了童少悬的耳朵里,可是让她恶心坏了。
什么叫何必来争?这茂名楼原本就是阿慎的嫁妆!分明是你弄了一份假的地契,想要私吞别人的东西!
只有在东南过的不顺心才能回博陵吗?就不能过得十分顺心,手里阔绰,重征博陵?!
而且夙县是县城!还是比村子大一点的好么!
别人没和唐序明交锋过,可唐见微不是别人。
她可是太明白自己这位二叔是个什么样的无赖。
他最擅长从言语之上羞辱对方,让人恼羞成怒,便容易乱了方寸。
“是啊,你就当我找你们晦气好了。你如何想的无所谓,我不在意。”唐见微没有安全不在意他话中的讥讽,却也寸步不让,
“但这茂名楼是我娘留给我的。只要是我唐见微的东西,一丝一毫你都别想动。”
闫三看这唐见微尽在把握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虚张声势,便沉着脸问唐序明:
“唐二爷,到底怎么回事,解释解释吧?”
唐序明指着唐见微道:“这个小蹄子故意来搅局!她自己亲口承认的!别听她胡言,闫三爷,今儿个这茂名楼我输给隆泰赌坊,输给曹公了,我输得心服口服!甭搭理这小蹄子,拿着一张假地契在此处蹦跶,必定是刚从乡下地方回来,想要讨些好处。回头我打发她些银子便是。”
即便是脾气极好了路繁,听到这唐序明的话也忍不住着恼。
她对唐见微说:“阿慎,此人一张嘴混淆黑白,若是可以,我现在便可以让他说不出话。”
唐见微摇了摇头:“大嫂先不必着急,此人在博陵还是有些人脉,若是轻易动手只怕会给咱们自己惹麻烦。”
路繁:“那……”
唐见微笑着说:“我自有办法。”
唐见微不再去看唐序明,而是走向闫三。
“闫三爷,您帮曹公办事也有五年了吧。”
闫三抬了抬眼皮,没回答。
“曹公向来不趟浑水,手里没有一笔烂账,曹公的脾气您应该比我更清楚。眼下有两份地契,自然一份是真一份是假。其实要验证的方法很简单。当初我娘将茂名楼落在我的名下,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地契上的手印自然是我的。我可以当场再印一次手印,这两份地契摆在一块儿,哪份地契上的手印和我的手印一致,哪份便是真……”
唐序明打断她的话:“你一句‘很多人都知道’就能当做证据?我还说你阿耶将茂名楼落到我名下,全博陵人都知道呢!”
唐见微被他逗笑了:“我阿耶心在朝堂,这茂名楼是我娘的产业,与我阿耶有何关系?别说他不可能处置茂名楼,就是他本人,每回来茂名楼也都是用膳,何时管过地契之事?二叔,我劝你胡说八道最好也要找对胡说八道的点。两年多不见,二叔依旧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唐序明:“你……”
“算了,你我在此各说各的,说破了天你也不服气。这样,咱们可以去户部下司契属一查便知。博陵府所有地契的归属都在契属登记在册。在契属名册里,茂名楼归谁所有,写得明明白白。到时候再一对手印,可就没话说了吧?”
唐序明被她这伶牙俐齿和清晰的层层死逼,弄得哑口无言。
唐见微瞧着闫三手里的地契,笑了笑说:“其实都不必去契属,就看这地契上的粗大手印,绝非女子之手,不是我娘也不是我的,二叔,不会是你的吧?二叔,你这手段也太低级了,看来是真的瞧不起闫三爷了。”
唐序明的脸色变了又变,闫三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他走上前拽着唐序明的衣领,鼻尖几乎和他贴在一块儿。
唐序明能看清楚他脸上刀疤的所有细节,以及即将喷发的杀气。
“地契到底是不是你伪造的?说?!”
唐序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