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时欢,是来自一个叫西萨咽的胡国所产的迷香。”
寻到了那晚的大夫,大夫向童少悬和唐见微说道,“此香因药力在一个时辰之内极为强劲,所以起名为一时欢。一个时辰过后,药效褪去的也快,并没有太多的后遗症。可正因为此迷香只需吸入就会在段时间内达到极强的药效,教人防不胜防,且那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吸入迷香之人会被他人完全控制。所以即便销量可观,在建兴九年的时候,整个大苍明令禁止此迷香的流通,且在大苍境内全部销毁了。”
童少悬:“这么多来,这迷香消失在大苍境内已经有近五十年的时间了,为何又会突然出现?”
那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淡然一笑:“法典有可能驱一时罪孽,却永远无法荡尽天下的逐利者。”
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
医馆距离童府很近,出来的时候她们就是步行而来的,此时便牵着手,慢慢散步回去。
博陵已经入秋,晚间会有些凉风吹过,街道、河岸和酒垆有很多百姓纳凉闲谈。
童少悬牵着唐见微一块儿沿着坊内的小湖,往童府的方向走。
童少悬有点惦记那三人的下落:“阿慎,你猜她们仨真的死了吗?”
唐见微看着平静的湖面,此时天色已晚,原本平静的湖面看上去更加深邃,宛若一张深不知底的血盆巨口。
“应该是死了吧。”唐见微道,“昨日我便找了人蹲守在她们三家门口,见他们府内上下焦慌不安,却没人敢提一句家里失踪的娘子,看来这三人是惹上了大-麻烦,即便失踪家里人也只敢在私下秘密寻找,连摆到明面上发寻人告示的胆子都没有。”
童少悬将她先前的推测跟唐见微说了,唐见微听罢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这次应当是她们内部下的手,怕天子借题发挥,连累阖族利益。”
唐见微心想,当时吴显意说过,会给个交代,莫非将人全部杀了便是交代?
她知道吴显意一向冷情,却没料到此人如此残暴。
童少悬单手环在唐见微的后腰上,好让她腰背酸软的时候,能有个依靠的地方,一边护着唐见微往前走,一边喃喃自语:
“已经两日了,天子全然没有找我问过话。按理来说天子在博陵的情报网应该是最发达的,她应该知晓了此事,或许觉得此事可借题发挥的余地被掩埋得太及时,已经无处下手了,这才没过问么?”
两人有一时的沉默,都觉得吃亏,咽不下这口气。
童少悬说:“不行,我要去仔细调查这一时欢。若是吕澜心她们跟倒卖一时欢有关联的话,多少还能给她们扣个罪名。”
第二日一大早童少悬就去大理寺翻卷宗了。
唐见微没能找到大嫂,就连大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可教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几日阿姿在外地当差不知道何时才回来,唐见微只能临时让阿周找了两个兄弟跟着童少悬,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宋桥找不到童少临和路繁,过来问唐见微,这两人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整宿整宿见不着人。
唐见微还想知道呢!
没办法,将耶娘接到博陵可以依赖他们,这是好事,可一旦年轻人有什么动荡,也够老人家操心的。
而唐见微这全家上下的中流砥柱更惨,有什么事儿就来问她,她可太愁了,又不好直说大姐和大嫂闹别扭,只能帮忙掩盖过去:
“最近闲来馆那儿太忙了,事儿多,我这肚皮一天比一天圆,大嫂心疼我,就说住在闲来馆帮忙照看了。大姐估计是放心不下大嫂,过去闲来馆陪她了吧。”
“是么,闲来馆……那我去看看。”宋桥说着就要出发,唐见微急中生智痛呼一声,立即倒在宋桥的怀里。
宋桥:“阿慎,阿慎你怎么了!?别吓阿娘啊!”
唐见微死死扒着宋桥:“阿娘,我,我肚子好痛!”
“肚子?!”这可是要命的地方,宋峤赶紧将唐见微扶到一旁的胡椅上坐下,立即要差人去请大夫来。
唐见微赶忙阻止道:“不用请大夫了,我这不舒服也不是一两天了,坐一会儿休息休息就好。”
“什么?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那更要去看大夫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不见你是这么粗心的人啊。”
唐见微只能死皮赖脸胡诌下去:“只要阿娘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可比那些汤汤水水要管用的多。”
唐见微死活拖着宋桥不让她去闲来馆,要是真的去了闲来管,指不定会撞见大姐跟大嫂争吵的画面,那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唐见微就像个小媳妇一样缠着宋桥,讨这个吃讨那个喝,将她困在了童府。
即便如此,唐见微也是心里苦闷。
大姐大嫂,你们在哪儿啊?可快点和好吧我快撑不住了……
大理寺除了地方死刑卷宗要送此复核之外,有一栋专门收集中央罪案卷宗的宗馆长廊,名为典要馆。
刑部那边的要案会抄送一份送至此处备用,童少悬也就少了跑刑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