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事吕简狠狠训了她一顿,她却依旧漫不经心,并没有一丝要珍惜这七品典客令的意思。
没想才过了几日,也未见她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态度却突然转变。
那两州水患本与她这个负责接待蕃客的典客令毫无关系,但治水之法她说得有条有理,且不喧宾夺主让工部的人难堪,连一向喜欢对澜家挑毛病的天子都挑不出错处来。
也挺难得。
退朝之后,澜宛让吕澜心一块儿上马车来,一同回府。
吕澜心见澜娘慈眉善目,就知道刚才她的表现让阿娘开心了。
澜宛对女儿亲亲热热,护着她上车,一上车便见吕简坐在车中,正在瞧她。
“阿娘。”吕澜心恭恭敬敬地向吕简行礼。
吕简说:“方才你说的治水之道,其实还有些思虑不足之处。最要紧的便是没考虑到曲州独特地形所产生的地势高低之差,只是一门心思修整河坝的话控制不了水线,还极易产生内涝。于曲州而言,清理河道才是正确的治理方法。你方才所言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但因你没有亲自走访过曲州,只是引经据典参考前人手法,若真按照你所说治理,只会浪费人力物力,引人犯错,华而不实。”
吕澜心被吕简这般打击,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而是笑着拱手行礼,谦逊道:
“阿娘说得极是,是女儿思虑不周。”
吕澜心这番话说得相当真诚,没有任何怨怼之意。
即便不笑也没有雀跃的情绪,但是身为亲娘,澜宛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非常好。
这一年多来,吕澜心从未这般开怀过。
明日吕简就要来童府做客,刚从茂名楼重新开张的忙碌中抽身的唐见微,已经让紫檀和季雪,根据她所列的食单去市集购置食材。
唐见微知道吕简老家是昂州奉县,虽然她来博陵也有二十多年了,但无论谁都难舍那一口家乡味道。
奉县距离夙县不远,想必口味也挺相似。
唐见微便准备做几样改良之后的昂州土菜招待吕简,保证让她吃得身心愉悦。
童少悬和她周旋之时,说不定也能讨些上风。
当初吕澜心只身前往夙县,被唐见微拆穿了隐藏行踪之事,由此被压制一头,唐见微对当时的情形和吕澜心的表情依旧印象深刻。
所以,唐见微敢打赌,即便吕澜心后来受了伤回博陵,也不敢跟吕简说她在哪儿受的伤,如何受的伤。
吕简恐怕还不知道她那心肝女儿,已经和她恩师的外孙女一家成为死敌一事。
唐见微想到此处,心宽了不少。
吕简这回来,应该不会存太多的心思,只是来见小友罢了。
童少悬要试探吕简,也是为了给将来入仕探路。
这吕简身为大鸿胪,童少悬步入朝堂之后是不可能绕过她的。
吕简到底对童少悬持的是什么态度,愿不愿意真的帮助童少悬?将童少悬看作是友人还是敌人?需要近距离探寻一番心里才有数。
吕简出身寒门,能够娶了澜宛为妻,一路走到大鸿胪这个位置上来,不可能是个脑子简单的人物。
一切答案,还需碰面之后再揭晓。
就在吕简要登门的当日清晨,杨氏又来了。
唐序明丢了官又被夺了爵位,彻底断了进项,她们无路可走,却见唐见微的茂名楼开业之后红红火火,更是难咽下这口气。
既然说不过也打不过,那就在门口赖着哭嚎。
杨氏这张老脸不要了,跟街坊邻里的说一说唐见微何等的不孝,说一说这唐氏原嫡一家都做了什么缺德事。
反正往后要住在崇文坊的人是她唐见微一家子,这些闲话往后会跟随她们一辈子,就当是杨氏送的乔迁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