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自然明白步桐的意思,“是,娘娘思虑的对,这是有人要我们殿下的命,只要让他们确信殿下情况不好,才不会再下毒手,只是郡主这是要去何处?”
步桐回头夸奖他一句“聪明”,顺便召唤七月去赶马车,
“有些事,我得去宫里亲自问问他才是。”
……
皇城大内,步桐再一次站在了这里,却是衣衫粗糙,肩上还有满是塞外风沙的头巾,被宫门口的守卫拦下,“来者何人?”
步桐扔下头巾,
“昌平郡主步桐,求见陛下。”
守卫赶忙去通禀,很快便有宫人出门来迎接,步桐微微低身去行礼,
“见过明大人。”
明镇低头行礼,“郡主辛苦了,只是今日风尘仆仆,怎的不在府上稍作歇息,明日同两位将军一道进宫封赏?”
说着话一路把步桐带进去,步桐只低头笑笑并未言语,陛下依旧在他的寝殿里,只是今日似乎来了兴致,一身简单的窄袖衣裳坐在侧殿里浇花,步桐近前,明镇便退下去了,见着眼前的人,步桐没跪未拜,只看着他轻轻笑道,
“陛下当真是让步桐大开眼界了。”
穆帝听了这般狂悖之言竟是没有半分努力,反而招呼着步桐,“桐儿来了,过来近前坐,这里背光还有冰桶,能凉爽些。”
步桐却之不恭的模样走近,随意找了个看着舒适的木墩坐下了,穆帝依旧是那副慈善温和的模样,“我就知道以桐儿的聪慧,去了雁门关很容易便能识破这一切,这一遭可是来向朕兴师问罪的罢?”
步桐看着穆帝小心翼翼地从一盆兰花草里摘出一根杂草,
“臣女实在是不明白,陛下对待所有人都极其宽容谦和,为何对自己身边的人却这般小心提防,甚至不惜亲手毁掉他?”
穆帝搁下花铲,“想不通吗?因为他们是人,不是这花草,你瞧这满院的花花草草,只好好生照料,便嫩绽开满院的芬芳来回报,可是人呢?信任、扶持、倚重,这些化为力量让一个人直到到达权势的顶点,然而他们却回报给了我背叛和取而代之,你说,如今重活一世还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吗?”
步桐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冷,为的这奇特的言论,
“上一世是我错了,扶持穆禾荃颠覆了陛下的朝纲,可是太子殿下没有半分违逆之心啊,陛下何苦要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
穆帝起身到窗边去看那生机盎然的水仙,“可是你探查到的那些事会不告诉太子吗?告诉了太子太子不会反吗?太子逼宫身后自有列战虎支持,这一切,岂不是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步桐哑言,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上一世伙同穆禾荃逼宫夺位,给这位老皇帝留下了心里创伤不成?
陛下的眼神里闪过精光,“可是这一次,朕必须未雨绸缪,一旦没了太子,你们想逼宫夺位也没了下面的君主,若要一切重来,朕依旧可以再次往生。”
步桐有些无奈,
“陛下何必做到如此地步?我早就说过的,这一生只想同心爱之人白首到老,并非想要再一次陷入权力抢夺之事。”
“可你做了,”陛下转头,眸子如同盯紧猎物的野兽,“你扶持老四,拉拢汤玄霖,你们一旦形成气候,朕会比上一世更加无力回击。”
步桐不可思议地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人,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无心于此啊!”
突然间,有些东西便是想通了,“原来陛下不是气愤皇子们有野心、臣子们争权夺利,而是只要他们威胁不到您一切便可相安无事,若是哪一方的势力有能影响到您权力地位哪怕丁点可能,您便会痛下杀手铲除对吗?”
陛下笑得慈爱一如往日,可如今步桐却在他的笑意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冽,穆帝笑着看步桐,示意她坐,
“这都是跟昌平郡主学到的,未雨绸缪杀伐果断有何错?”
步桐看着这个有些疯魔的男人,
“陛下疯了,难道为了那个位置,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割舍,一切身边的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吗?”
陛下笑得虽然熟稔,在步桐看来却是没有半分温度,那样的冷血无情,步桐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然被重新夺回到手里的权力给完全魔障住了。
步桐长叹一口气起身,
“如此,臣女便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陛下好自为之罢,日后各奔前程,莫要再言其他,臣女能重活一世,还要多谢陛下和林相国,但臣女也为陛下出生入死许多次了,这番恩情已然还上,出了这道门,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再不相干。”
步桐说完便是要转身出门,却不想一直看着那些个花盆的穆帝突然转头来,
“步桐,汤玄霖把什么都告诉了你,可他亦是朕的儿子,这事可有告诉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