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伯孟长治,孟然起初并未是有必杀之心。
家族血缘对孟然而言,虽然可有可无。但孟长治一死,孟然与孟长之间的隔阂,必定会加深。
这种隔阂,只怕是很难抹消。
一旦在孟长安心中种下某种怨念的种子,他日孟长安踏入仙道,很有可能被这段怨念所困,修为停滞不前。
甚至有可能成为孟长安道心中,难以抹消的执念,他日与孟然成仇!
这绝对不是孟然在危言耸听,修行一途,本就是与天争命,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孟然本不愿留下这种后患,所以哪怕得知当年真相,孟然也不打算当众杀死孟长治。
哪怕真要杀,也不能自己动手。
奈何孟然并未意识到,自己道心有隙,不再完美。一时被杀意与怒气影响了判断。
结果一刀斩了孟长治。
虽说孟长治的死,乃是其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但这个结果,却并非孟然想要的。
终究是有所偏颇。
更何况,孟长治一死,堂姐孟诗晴与孟然之间,必定也是有了不可弥补的裂隙。
孟然的愧疚,也是情理之中。
“诗晴堂姐,我……”见孟诗晴始终不肯理会自己,孟然也是一声轻叹。
“诗晴堂姐,这杯水里被我滴入了千日甘,能够祛除你体内的淤血,帮你疗复伤体。我知道你恨我,可就是恨我,你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否则哪有力气恨我?”
见孟诗晴始终是不肯面对自己,孟然也是神情黯然,弯腰将纸杯放到孟诗晴身旁,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孟然并未察觉到,他转身的那一刹,孟诗晴紧绷着的娇躯,再也坚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面朝着庭院墙壁的孟诗晴,此刻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或许在孟诗晴的心里,一定会骂自己一句:‘孟诗晴!他明明杀了你父亲,你为什么还恨不起他啊!?’
“你诗晴堂姐跟你大伯不一样,你别看她外表冷若冰霜,跟你妈一样一副女强人范儿。其实这丫头性子温柔善良,跟芳菲如出一辙。”
“当年我跟家里闹矛盾,全家人都不认我,只有诗晴这个丫头还叫我声三叔。大哥这一死,只怕诗晴这丫头的打击太大,唉……”
见孟然自孟诗晴那边走了过来,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个儿子的孟长安,不由拍了拍孟然的肩膀,自言自语般的絮叨起来。
似是想起了什么,孟长安更是对着孟然认真道:
“我让人把你大伯的尸体收了吧?人死恩怨休,当年的恩恩怨怨,也都该过去了。等处理完眼前这些事,你陪芳菲去坟上,祭拜祭拜你苏叔叔跟梅阿姨吧。”
孟长安言辞间,显得格外落寞悲恸。
所谓长兄如父,孟长治再怎么过分,也是他的亲大哥,自古至今,大义灭亲这种举动,又有几人真能做到?
苏育良更是孟长安的挚交好友,挚交与兄长接连辞世,孟长安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此刻是孟然重生后,首次与孟长安独处。
望着自己父亲两鬓的白霜,经历仙道千载洗礼的孟然,心头没由来的一阵酸涩。
仿佛在这个酸秀才的身上,看到了上一世他锒铛入狱、一夜白头的心碎一幕。
这一刻,孟然破天荒的流露出真正的少年心性,乖巧点头答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