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玫死死地压着他,过了很久很久才放开。
孩子睡得很熟,一直没哭闹,天地间一片寂静。
余玫脱力地滑到地上,跌进鲜血里。她浑身颤抖,抖了很久,又挣扎着爬起来,拖着这具新鲜的尸体往地窖走去。
冬生家有一个地窖,就在厨房下面。
余玫将尸体推进地窖,然后去洗血迹,洗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去井里打水。
有人去溪边洗衣服,经过时说:“可怜哟,以后脏活重活都要自己干了。”
余玫给桶绑上绳子,扔进井中,水花一翻,将桶整个淹没。
村民在祝母的带领下开始帮余玫做饭。他们在空地上用砖垒成灶,这砖是冬生家建房子剩下的,旁边放着一种叫板桶的长方形大木盆,里面装着烧菜用的水,水现从井里挑。
余玫看着他们挑水,很紧张,害怕不等吃饭就有人喝了这水,那该怎么办?大家没看到秀秀爸,也在问。
她躲在屋里,将身份证和银行卡塞到孩子的袄子里,再将孩子背在背上,然后坐在堂屋里备课。
过了一阵,外面有人叫肚子疼。
第一个人疼的时候,还可以说生病了;第二个人开始疼,就有人怀疑吃错了东西。很快,他们怀疑水出了问题,接着就怀疑到余玫身上,纷纷来找余玫。
刚刚还坐在堂屋里的余玫不见了,大家怀疑她躲起来了,在房子里四处寻找。
去厨房的人发现地窖没关严实,掀开往下一跳,片刻后大喊起来:“你们快来——”
很多人跑过去,余玫从房子另一头的柴堆后面钻出来,将堂屋的门砰地一声关上,飞快地上锁。
还在院子里的人惊问:“你做什么?!”
余玫跑回刚刚的柴堆,很快有人追过去,她转过身,举手劈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中来人额头。
这次,她手不抖了,抽回手又狠狠砍了三四下。
其他人顿时疯了:“杀人啦——她杀人啦——”
余玫推开面前的人,拎着刀朝他们走去。
他们有些人慌,有些人却很冷静。她一个人怎么是他们所有人的对手?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晃动,余玫趔趄了一下,急忙跑开。
四周的房屋开始震动,扑簌簌往下掉灰尘和瓦块,冬生家的厨房是用木头和石头搭在砖墙旁边的,瞬间就垮了下去,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
这场震动持续了一分多钟,待天地间安静下来,村里的房子倒了大半。
房子里传来哭喊声,大家来不及管余玫了。
所有人都慌忙往自己家冲去,还有人往学校冲。只有余玫,拎着一把沾血的菜刀站在空地上。
她扔掉刀,转身就走。
有人发现了她,大喊:“你不准走!你杀了人——秀秀爸是你杀的——”
“先别管她了!快来救人!”
余玫停下脚步。
他们凭什么获救?等救援的人来了,他们甚至会得到妥善安置,一切的罪恶都被废墟掩埋,没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
他们凭什么?!
她转过身,解下孩子放在备菜用的大方桌上,走向垮塌的房屋,说:“我来帮忙。”
帮他们死得更快一点!
老天也在帮她。很快发生了余震,除了她,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多多少少被埋。
余玫尽量用石头砸死他们,待救援的人来,不会第一时间发现是他杀。
她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清点着,一个也不放过。
除了“疯女人”和学校里的孩子。
“疯女人”很不幸,被石头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