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斐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老板。”
叫老板总没错,随便谁掌管这身体,都可以这样叫。
时珵阳垂眸,拿出魔方转动起来。
过了片刻,魔方打乱成一团,他身上的气息也渐渐收敛,成了那个气质温和、无欲无求的时影帝。
郑斐松口气:“老、老板?”
时珵阳闭上眼,靠在座椅上,疲惫地说:“开车。”
郑斐发动汽车,没开多远,时珵阳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一看,脸色微变。
这个号码……
他记性很好,一眼看出这是刚才在卫生间时打来的号码。
连着两次打错,太巧了吧?所以,真是找“霍雵”的?
时珵阳将手伸进衣兜,握着魔方,准备将“霍雵”叫出来,却突然发现,这个电话,不是打到si卡2上的,而是打在了si卡1上,是他的号码。
他凝重起来,会是谁?
他没怎么犹豫,接了电话。
“你好,是时珵阳先生吗?”那边传来一道女声,温厚柔滑,小心翼翼,听得人耳朵发麻。
时珵阳感觉一股电流从耳膜过到心上,下意识将手机拿开了一些,“我是,你哪位?”
那边顿了顿,郑重地说:“时老师你好,我是林苒。”
“……”啊,难怪有点耳熟,这是时珵阳的第一反应,接着想到——
是她就不奇怪了,她曾经和母亲那么要好,有他先前的号码不奇怪,至于现在这个号码,想问也能问到。就是不知道她突然给他打连话,还连着打了在外界应该是分属于两个不同身份的号码,是为了什么。和母亲有关么?
“实在是抱歉,大过节的打扰你。”林苒满含歉意的语气里含着一丝卑微,是真地十分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有事吗?”时珵阳倾身拍了拍郑斐的肩,指了指路边。
郑斐会意,靠边停车。
时珵阳下车,空气清冷,吹得人眼睛发胀。
林苒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却好半天说不出来。
她还是觉得太唐突了,唐突到,哪怕她以前就很好奇他是不是和时妈妈有关系,也不好意思去打听。
她为难地说:“就是,突然有件事……不,有个人,我太想知道她的消息了,觉得你可能认识她……她叫时雪,八十年代的一个影星,《青竹恋》的主演,还演过一个版本的聂小倩;几年前复出过,我和她一起演过一部民国剧,叫《燕城风雨》……”
她絮絮叨叨地,好像怕他不认识这个人,只能尽可能地说出足够多的信息,用最卑微的姿态。
《燕城风雨》是她主演的热门爆剧,如今仍是民国剧经典之作,她却不敢自得地认为他一定看过。
她想告诉他的,只是时雪的信息;时雪有很多作品,他就算没看过,应该也听过。
时珵阳望着天空,雾霾深重,看不到团圆之月。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和她提自己的母亲,声音僵硬:“认识,她是我母亲。”
林苒没控制住情绪,一下子哭出来,哽咽着问:“她、她还好吧?”
时珵阳沉默了一阵,说:“在长凌。你最近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她。”
林苒知道,时雪是长凌人,结婚生子后一直在长凌话剧团工作,直到大约十年前,复出参演了几部影视剧。
“长凌?她回国了?什么时候——”林苒说到此,突然顿住。
时雪当初出国,是因为儿子在国外。可现在,林苒觉得不对,她的儿子时珵阳,是在四年前出道的,距离时雪出国不到一年。难道时雪还有另一个儿子?
“她骗你的。”时珵阳说,“她生病了,不想你担心,就骗你说要出国,事后甚至不和你联系,好让你忘了她,最好是怨恨她,这样你就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了。”
林苒的脑子嗡嗡作响,下意识地道:“你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
时珵阳不想她难过。他这个“人”,是温柔的载体。“霍雵”将所有的温柔都分给了他,他是那种没有负面情绪、不会去伤害别人的性格。但是,母亲临死前还惦记着她,她却没来送母亲一程,他心里还是有怨恨啊。
说到底,他也是“霍雵”,怎么可能只有温柔呢。
“那她……”林苒被这个消息炸得头晕眼花,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