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虞侯胸口一烫,哑声道:“不必问家小!若为少将军与殿下,殿前司上下,生死等闲!只是殿下安危――”
“我答应了他,便不会拿你们的生死作等闲。”
萧朔道:“活下来的,命都金贵。”
都虞侯咬了咬牙,将涩意吞回去,站定了等他吩咐。
“明晚大抵要有一场厮杀。”
萧朔道:“禁军多年未曾有过实战,战力疲弱,这几日虽经整顿,却仍凶险异常。”
“有家小、家中独子的,心中畏战的,不做强求。”萧朔道,“今夜明日,将可靠能战的尽数整理出来,明日云少将军要用。”
都虞侯终于从他口中听见这几个字,眼底滚热,强自压了气息,皱紧眉低声道:“王爷……为何此时说这个?”
都虞侯听他话音,竟隐隐有交代吩咐的意思,心中终归不安:“方才王爷在街上,人多耳杂,偏偏有意提起……”
“我想起件事,有意试一试,若成了,于后来有好处。”
萧朔道:“其中有些风险,不必叫他知道,待我回来再哄他。”
“……”都虞侯这才想起来,讷讷,“您说同您吵架、负气走了的,也是小侯爷?”
“是。”萧朔蹙眉,“怎么了?”
“您惹了小侯爷生气。”
都虞侯干咽了下:“现在要趁着小侯爷负气出走,去做一件很凶险的事。”
都虞侯:“还不准我们告诉小侯爷。”
萧朔:“……”
“殿下。”都虞侯太清楚云琅的脾气,攥了攥拳,壮着胆子,“若是来日,小侯爷真叫您彻底气跑了,殿前司又要到处爬房顶,往房顶上放好酒好菜……”
“方才还说生死等闲。”
萧朔叫他戳中心底隐忧,一阵心烦意乱,沉声道:“这些事莫非也做不得?”
都虞侯绝望闭眼:“做得。”
“到时再说。”
机不可失,萧朔用力按了按眉心,不再多想:“此事容不得任性,他若明事理,便不该……太过生我的气。”
都虞侯心说您若有胆子,这句话便不该加上个“太过”。
军威凛然,都虞侯敢想不敢言,将话默默咽了:“是。”
“你们家中,若同榻之人不肯同你说话、处处与你为难,将房顶捅了个窟窿。”
萧朔默然一阵,终归耐不住:“应当如何哄?”
都虞侯小心翼翼:“您说的……这是小侯爷不太过生气的情形吗?”
“自然。”萧朔心底烦躁,低声催促,“快说。”
都虞侯不太敢问小侯爷气疯了的情形,横了横心,深埋着头:“床头……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话说过了。”萧朔沉声,“看似有用,实则废话罢了。”
“不尽然。”都虞侯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那要分……如,如何从床头到床尾的……”
萧朔:“……”
都虞侯:“……”
都虞侯心知已冒犯出了死罪,闭紧了嘴,一头磕在地上。
萧朔静立一阵,用力按按额角:“罢了。”
云琅毕竟不行,与其轻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终归不如好好将人领回家,关窗锁门,对他仔细解释清楚。
少将军喜欢烟花,明晚那一场终归搅了,此事过去,赶在上元佳节补上。
前人有诗,星转斗,驾回龙,紫禁烟花一万重。
萧朔握了握袖中那一枚烟花,将念头暂且压下,毫不意外地迎上快马疾驰过来提人的金吾卫,一并入了巍巍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