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源向前一步,伸出手,用力抱住他。
景谏愣住,抬起头。
他仍易着容,此时与原本长相没有半分相似,却已彻底忘了干净,只定定看着同样面目全非的袍泽故人。
“你瞒得比我好。”
白源阖了阖眼,低声道:“方才在门前,我当真不曾认出你,同你搭话,是设法试探你那块龙营铁令的来处……”
“式微,式微。”
白源轻声:“故人如梦归。”
景谏怔怔立了半晌,苦笑了下,不再开口,用力抱回去。
“景兄弟。”
白源抱紧他:“你还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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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谏没能将身份瞒到最后,死死抱着轻车都尉,仪态全无地痛哭了一场,才堪堪将抛在脑后的赌约重新想起来。
云少将军赏罚分明,笑吟吟送景参军黑着脸出门,绕云州城转圈去了。
云琅叫胡先生扯去静室,凝神诊了半天的脉,又从头至尾将用药调理细细问过一遍。回房时,客栈已重新将兔子好好送回来,又一并补了满桌热腾腾的饭菜。
“好香。”
云琅推门进来,看见仍在窗边打棋谱的萧小王爷,不由笑道:“这也等我?你先吃就是。”
萧朔搁下手中棋子,起身过去,接了云琅解下的披风。
方才将小白岭带回来上药,云琅看出他已有几日不曾好好吃过东西,半哄半激,骗得少年泄愤一样风卷残云,一桌饭菜大半进了白岭的肚子。
见了故人仍在,大悲大喜下心头释然,饿劲竟也在此时追了上来。
“庞家人与自家人,待遇的确不同。”
云琅利落净了手,坐在桌前,等着小王爷开饭:“方才还是烤鱼野鸡、野菜团子手撕饽饽,如今就成了云英面、梅花包子,连冰雪冷元子和荔枝膏竟也能做了。”
“胡先生说,你在北疆虽久,却不惯这边的粗犷饮食。”
萧朔道:“父王起初治军严明,营中将兵上下一视同仁,不准你私开小灶。你不服气,竟十日绝食以抗……”
“没有。”
云琅讪讪:“十天不吃饭,岂不要饿成仙了?连大哥偷着给我送饼子来着。”
那一场绝食闹得满营皆知,只是景谏连胜都给他留着面子,不曾对萧朔说过。
轻车都尉常年守在北疆,叫琰王殿下这一身岿然沉静唬了,没能看出萧小王爷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真面目,才将此事给说了出来。
“我那时候是真嫌干饼子扎嘴,熏肉有烟苦味。”
云琅给自己拨了一小碗冰雪元子,心满意足吃了一口,瞄不知盘算什么的萧小王爷:“你若要笑话我娇气、劝谏我该同甘共苦、给我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还请趁我现在心情好……”
萧朔轻声道:“不背。”
……
这语气就分明透着古怪。
云琅越发觉得不对,捧着自己的白玉小碗,警惕盯着萧朔。
“胡先生还说。”
萧朔见他又只捡着零嘴吃,拿过筷子,给云琅慢慢布菜:“那件事闹到最后,竟一营的人都替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