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到饭点了就不能烧热水了,趁吃饭前你们先泡泡脚。”
王涟漪将手中的佛珠往楚子宁手中一塞便起身准备离开,楚子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母亲,我随你一起去,这积雪太多,提水不方便。”
楚子宁见楚子阳跟着走,也跟着离开,于是两个衣着华丽容貌俊郎温文尔雅端方雅正的两个美男子便成了菴曌安寺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姨母辈的僧人们喜闻乐见的看着两个小伙子替自己把水缸灌满,又烧了足够整个曌安寺上下使用的热水。
“王皇后,你可真是有福气呢,有两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真是羡慕你。”一个年长的僧人靠近王涟漪,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王涟漪闻言笑了笑,“半生浮华之后,得这么两个孩子,真是三生有幸,若是信宜大师不入佛门,底下也会是儿孙绕膝呢。”
“哈哈哈,你这是埋汰我呢还是给我添堵呢!”被称作信宜的僧人笑呵呵的靠在王涟漪的肩膀上,“说实在的,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些有故事的人,只可惜我们有故事,却没有酒,也就注定了我们的这些故事,是拿来给自己消化的,而不是说与人听的。”
“是啊,谁能知道我们这些被称作女秃子的尼姑,还有那么多尘封旧事呢。”王涟漪笑看了一眼信宜大师,二人相视之后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相比瑟瑟发抖的几位僧人来说,楚子宁和和楚子阳在烧了无数锅热水之后浑身都是汗,若不是因为在这曌安寺有所避讳,二人真想沐浴换衣。
原本男子进尼姑庵本就不是很妥当,若不是因为王涟漪的关系,二人连门都不能进,哪还能有沐浴一说。
由于帮所有僧人都烧了水的缘故,楚子宁和楚子阳压根没时间先悠闲的泡个脚然后去吃饭的时间,两个人直到饭点才被住持叫去吃饭,楚子宁望着锅里翻滚的热水,长吁了一口气。
“二哥,我怀疑今儿个我要交代在这里了!”楚子宁岔开腿坐着,望着还在添柴的楚子阳。说实话,他楚子宁除了抬了两趟水其余什么都没做,有一个什么都会做的兄长实在是福气。
“你?”楚子阳没好气的看了楚子宁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这取水十几趟,你去了有四趟,其余的,都是我在做吧?我都没要死要活,你倒好,先嚎起来了。”
“哎呦,二哥,我们不一样,你那身板在军中历练那么久,但我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对我宽容一些嘛!”楚子宁揉揉自己发酸的胳膊,嘿嘿的干笑两声。
楚子阳有些愕然,想起了当年顾清璃一本正经的与自己解释她不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的弱女子,忽而笑出了声,楚子宁一脸看到怪物似的眼神看着突然笑出声的楚子阳。
“二哥,中邪了?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楚子阳收住笑,表面波澜不惊的道。
“我信你才有鬼呢!”楚子宁收起脚,起身伸了个懒腰,“啊!舒服,二哥,我先提桶热水去泡脚了,饭我是吃不下了,我现在只想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的钻进温暖的被窝之中。”
“宁王殿下,明日一早可是没有早膳的,你可要忍到中午饭点才能吃饭呢,你确定你忍得住吗?”住持脸上满是祥和的笑,就像一尊弥勒佛似的。
“啊?这样吗?那我还是先吃点吧!”楚子宁拍拍自己瘪瘪的肚子朝住持道了谢,楚子阳笑笑吧人拎起就进了饭堂。
佛门乃清净清幽之地,就连饭菜都是一样的素净,楚子宁有些食之无味的扒拉了一碗饭,监事见两人放下了碗筷,便带他们去了安置客人的一间小屋之中。
“二哥,你说她们怎么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还能做到心如止水啊!”
楚子宁舒舒服服泡着脚,看着还在忙活着倒热水的楚子阳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所谓皈依佛门,就是要断了七情六欲,六根清净,忘却尘世间的一切,超凡脱俗,可是,这普天之下真正做到了超凡脱俗的又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放下尘世间的一切牵挂呢?”
楚子阳倒好热水后也跟着楚子宁一起坐到了床边,屋里的火盆子散发着阵阵热气,在这严冬里,替人驱散着无尽的han冷。
“都说佛渡天下众人,可是就像二哥你说的,就算皈依佛门,还是断不干净七情六欲,那佛渡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子宁抬脚唆唆两下就把水往外一泼,迅速爬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之中,楚子阳看着楚子宁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有些哑然。
“众人信佛,佛渡众人,可这天下万民,而佛呢?少之又少,他可能忙不过来吧!总有人一帆风顺,也有人一路坎坷,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我命由我的人又有多少呢?你想想,那些一出生就夭折的襁褓小儿,他难道愿意还没来得及看这世界一眼就匆匆离开吗?”
楚子阳慢版示范了一遍楚子宁刚才的动作,慢悠悠的爬上了床。
二人睡的是通铺,见楚子阳也上了床,楚子宁卷起自己的被褥,死活要和楚子阳换位置,说自己正对着房门,那门漏风,他怕夜里着凉,楚子阳身体健朗,不怕风吹。
楚子阳无奈,只好与他换了位置。
“其实吧,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我也不信。你想想,我原本就打算碌碌无为的终我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小崽子,现在呢?感觉像是公主一样要担负起联姻的重任,我也不想入了皇室啊,可当年杨家与楚家,不就是你不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吗?那也是老天作祟,他戚子雅要是不来那么一出,你还是你的将军,我还是我的楚家四公子,日子过得自在快活,就不可能有今天这么多烦恼了!”楚子宁翻身把手枕在头低下,眼望着空洞的房顶说道。
“其实那句话就是对错掺半吧!”
楚子阳也保持着和楚子宁一样的动作,“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那也是躲不过的事情,当年父皇若是不绝地反击,风华王朝依旧姓杨。”
“罢了罢了,这么高深的问题不适合我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来思考,这一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我这脑袋就嗡嗡嗡的响,疼得很。”楚子宁抽出手掖紧被角,“二哥,睡觉吧,明儿还得赶回去呢。”
楚子阳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开始的动作。
望着房顶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抽出手揉了揉,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幻影,像是个女子的背影,却又缥缈得望不出来是谁,他一伸手,幻影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沾床就睡的楚子宁已经进入了梦中,楚子阳还在想刚刚那名女子究竟是谁,百思不得其果之后楚子阳决定睡觉。他起身熄灭了烛火,外面的白雪互相映照着,他都能感觉到映射在窗子上的亮光。
伴着微微的雪光,楚子阳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