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放过万章脸上每一处线条的变动:“……是一支粉红色的录音笔。”
万章反应很快,他用力拍桌喊道:“你在诈我?!”
穹苍加快语速,用清晰又响亮的声音飞速说道:“你是她的同事,知道她出门习惯性会带录音笔。你害怕她在工作时留下什么对你不利的信息,所以你把东西带走了。但是你不知道,刘璐原先的录音工具坏了――”
万章嘴唇颤抖,避开她的探视,仰头看着天花板。
“你不知道她的笔坏了,现在用的其实是宁冬冬送给她的那一支!所以你拿走的,是刘璐带在身上,来不及丢弃的旧工具。”穹苍字字有力,“可现场确实没有找到她丢失的录音笔,是你的同谋拿走了它,却没有告诉你。你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牢靠。”
万章欲盖弥彰地低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穹苍快速回拨刚才的那通电话,在铃声结束的第一时间叫道:“有一位证人从现场拿走了重要证物!”
万章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一支粉红色的录音笔……”穹苍脑海中闪过三人的证词,下结论道,“是那位女性,那个带小孩的妇女。马上找到她!”
“知道了!”
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彼此交错,就像离弦的箭在射出的前一秒硬生生止住了,万章腿部的肌肉从蓄力到放松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最后一刻,残存的理智将他拉住,让他重新坐下。而众人间最后的平和,只用一张薄纸堪堪遮住。
穹苍放下手机,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时间从这个时候开始拉得漫长,对万章来说,每一秒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分外煎熬。他的思维在自我安慰与恐慌之间作着斗争,几要将他撕裂。
当震动再次响起的时候,万章整个人如同被抵在案板上的活鱼,猛烈地弹跳起来。
“队长。”
对面的青年语气很平静,将手机拉远。
扬声器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随后响起一道略微模糊的女声。
“……万章,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你走近一点,我有事想跟你说。”
“不用了,你是不是在跟踪我?我告诉你,你如果继续这样,我就对你不客……唔――你疯――”
挣扎声越来越轻微,并很快被雨水所覆盖。简短的对话直白地重现了刘璐生前最后一个场景,加上前面可以证明时间的录音,这是最无可辩驳的铁证。
万章沉沉呼出一口气,在录音被播放出来的瞬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终于退尽。警员从外面冲进来,将他双手按住,给他戴上铐锁。
万章本来是想挣扎反抗一下的,可等他动动手指,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虚脱,提不起半点力气。他的后背甚至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已经被一层冷汗打湿。
穹苍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口淌过。她轻声问道:“宁冬冬呢?”
“哦,他刚刚回家了。我看时间不早了,就同意他回去了。”
?
范淮走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下。他看着大门两侧已经褪色的春联,抬手按下门铃。
这个时候,这个家庭还是平静的,连门口摆设的花盆都透露着温馨。他竟有点不忍打破这样的温馨。
过了一两分钟,里面毫无声响。
范淮后退两步,以为是三夭没有建设这边的模型。他低头苦笑了一下,说不出心底是轻松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正欲转身离去,就看见一道身影从楼梯转角处出现。
范淮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双脚硬生生定在原地,没来得及掩饰脸上的错愕。
是江凌的脸,江凌的声音。她还年轻的面孔上带着慈爱的光,朝他微笑,像平常一样说着最普通的话。
“回来啦。”
范淮鼻腔刹那间酸涩,叫这三个字哽得说不出话来。他用了许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闷声回了一句:“嗯,回了。”
江凌走上来,牵住他的手,带着久违的温热,包在掌心。她摸出钥匙,打开家里的门。“怎么不进去呢?跑哪里去了?我都找你好久了……”
镜头没有拍到她的脸,在防盗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游戏画面变为黑色,所有的呢喃全部消失,只剩下“副本通关”四个字样留在屏幕中间,昭示着一切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