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拂开先生的手,只是试探着轻声问他:“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倘若,我要毁了晏氏如今在京城中的地位,你会不会恨我?”
他声音如冰霜,让晏映一下僵在那处,无法动弹,想起那日两人在揽月轩的对答,先生野心深藏,似乎是不满太傅之位的,而晏氏,是他的拦路虎吗?
可是,她隐隐又觉得,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晏氏虽然是她的家族,可她自小生在平阳,又因为隐龙
山和晏萍的事,对本家人没半分好感,如今更是毫无关系,跳脱开家族的桎梏,许多事情就可以冷静看待。
晏映神色无比认真:“如果先生有意陷害,我不至于恨,但会看不起先生,如果是晏氏咎由自取,那么便不是先生的错,自有礼法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谢九桢松了松手,似乎笑了笑:“你不怕引火烧身?”
“我跟晏氏已经没有关系了,当初是他们将父亲逐出宗族,这火怎么也烧不到我身上,”晏映顿了顿,“不过,如果是从前,我可能会委屈吧,明明没做错事,却要替家族受过,多少会心有不甘。可是转念想想,不管是衣食起居还是身份地位,都是家族给我的,没有晏氏,我现在什么也不是,还需要仰仗别人。这么一想,也就理解了,不能只接受家族给予的好处,而不承担这好处带来的风险,否则,岂不是太过蛮横无理了?”
谢九桢一怔,慢慢抬起头看她:“你真的如此想?”
“是。”晏映点头,斩钉截铁。
那是谢九桢没教过的东西,晏映心中最本真的理解,因这份理解,他忽然感觉心中一片坦途,甚至因为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干净澄澈的人而感到高兴。
仿佛于迷途中,得窥天光。
纵然不能人人如此,但只要有一个,都是天地间难得的珍宝,让人知道,这世间并非只有泥淖污浊。
谢九桢缓缓松了一口气,将手收回,搭在膝上,然而呼吸却并没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他忽然觉得眼前一晃,身子向前倾去。
晏映看到先生扑到地上。
她目露惊色,急忙去扶他,谁知那人伸手一拽,竟然将她带得跌倒,转而就被人压在身下。
谢九桢将乘足踢翻,眼前光影弥漫,声音像是在耳边停滞了一般,五感都变得迟钝,可是身上的灼热却愈发升高,压抑得十分难受。
身上的变化是最明显的,晏映一下就吓没了音,她看着先生逐渐变红的双眸,紧紧咬着唇,伸手去推。
谢九桢忽然握住她的手,沉着嗓音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晏映挣脱不开,脸都白了:“不是你说的,左边第二格抽屉里的药吗?”
谢九桢尚存一些理智,扭头眯
眼看了看,很快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回过头,看着身下的人,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拿错了,是不是拿成了右边的第二格?”
他声音低沉,呼出的热气惹得她耳鬓微痒,忍不住战栗,她受不了这么低浅的说话声,头往旁边躲,那人却忽然收拢怀抱,将她紧紧裹在怀里。
晏映要哭了:“我也忘了啊,右边,右边的是什么药?”
谢九桢忽然含住她耳垂,笑声轻而沉,然后用此间最清冷禁欲的声音,对她说了那两个字。
“春药。”
晏映脑中轰地一声全炸开,心底更是凉凉一片,她又羞又怒又悔,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了,可惜,现在是她要被生吞活剥了!
晏映着恼道:“先生房里怎会有这种东西!”
“这得要问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晏映曾以为先生不行时,准备过神奇的小药丸。
小药丸该登场时还得登场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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