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铎看着她的背影,伸手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抿嘴偷笑,然后快步跟过去,紧紧拉起她的手:“别走丢了。”
谢妗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出府的机会比皇帝哥哥多,洛都城我也比你熟悉。”
赫连铎面不改色:“人流多,你个子太矮,朕怕你被挤丢了。”
谢妗狐疑地皱了皱眉,虽然总觉得皇帝哥哥好像不安好心,但还是没有挣脱双手,等到了双子桥的花灯会上,她果真被人潮挤得眼冒金星,四面八方都是人的背影,赫连铎将她护在怀里,好不容易跨越人群,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谢妗呼出一口气:“哎,这还看什么花灯啊,看人的后脑勺得了!”
双子桥那边早就被人占满了,沿河的花灯一路长明,只是再繁盛再热闹也都被人群淹没了。
看来还是来晚了。
谢妗在这边唉声叹气,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吆喝。
“卖花灯咯,好看的花灯!十文钱一个,什么样式都有!”
她扭头一看,后面有个消瘦的大伯正在支着一个摊子卖花灯,大抵是他也来晚了,这时候每个路过的人手里都提着一个花灯,他那里自然无人问津。
谢妗自己走过去,蹲在摊子旁边看了看,这老伯的手艺说不上好,但有个兔子灯画得还挺可爱,她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又想起自己身上没有银钱。
“这个兔子灯,我买了。”
头顶传来声音,谢妗仰头向上看,发现探腰的赫连铎身上好像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耀眼。
果然有钱就是爷呀。
谢妗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假装犹豫:“哥哥,你身上带了银子吗?”
赫连铎揉了揉她脑袋,然后从腰上系着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雪花花的白银,递给老伯:“要那个兔子灯。”
老伯一看到这么大块银子,惊得眼睛都直了:“这……这……我也找不开啊!”
赫连铎笑笑:“没关系,先存在您这,往后每年七夕,我们都过来买一盏花灯,如何?”
老伯还是犹豫,谢妗已经把兔子灯拿起来了,她逗了逗小兔子,扭头对那个老伯道:“若您还觉得不好意思,一会儿再有人来买花灯,您就不要钱直接送了吧,就当我们请的!”
赫连铎直起身子看她:“你倒是不客气。”
老伯推拒不得,只好把银子收下,弯腰连声说谢谢,末了又加了一句:“公子对妹妹真的和疼爱。”
赫连铎一顿,临走时也不知是对谁说,淡淡道:“她不是我妹妹。”
老伯愣了愣,两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谢妗听到这句话心里还咯噔一下,偷偷瞄了一眼他,几度欲言又止。
赫连铎挤不过人群,便带着她去了洛都城的最高处,楼阁之上,微风拂面,清凉惬意,谢妗扶着栏杆,看着下面热闹的花灯会,人都似蚂蚁一样小,各处都是欢声笑语,她忽然觉得刚才心头飘着的那点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谢妗晃着身子,看天上绽开的烟花,赫连铎提着兔子花灯,在烟花绽放下看她。
“皇帝哥哥,你刚才跟那本卖花灯的老伯说,我不是你妹妹。”
谢妗停了一下,扭头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缤纷光彩:“那我是什么?”
赫连铎轻笑一声:“你是先生的女儿,非朕母后所出,怎么会是我妹妹呢?”
谢妗一愣:“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她挠了挠头,想不明白,所幸不想了。
赫连铎摸了摸她脑袋,温柔地说了一句让她炸毛的话。
“先生和师娘,有没有说过你很笨?”
谢妗一僵,挥开她的手,杏眼圆睁:“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谢妗想说没有,但是印象中,她五岁便开始厌学,把请来的西席都给折腾走了,父亲和母亲教她读书时,也总是摇头叹气,尽管没有明说吧,但谢妗自己确实不让人省心。
至于她笨不笨……
“先生和师娘让你读书,是希望读书明理,书中知识是前人留下的宝贵经验,虽然不一定正确,却能解百般疑惑,让自己心胸开阔,就算不考出个女状元,你也该好好看看书。”
谢妗的眉心拧成了川字:“可我真的看不下去。”
“那便是没找对兴趣,你跟在朕身边,朕保证让你看的书,都是你喜欢的。”
谢妗更疑惑了:“我怎么跟在皇帝哥哥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