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黑纹顺着元婴的衣摆向上攀爬而去,他规整交叠的衣领下面,有黑纹从他裸露的脖颈根探出一根细小的尖尖。
……不可。
元婴双目蓦然赤红,转瞬之间,妖异黑纹已从脖颈爬上了侧脸,盘旋在颧骨下面蠢蠢欲动。
既如此,便不要化形了罢!
天威如此凶险难测,与其像上一世那样死在红尘世间,不如在他掌心中,一直当一只只知吃喝玩乐的小雪豹!
岑殊灵府骤然沸腾,黑气红芒如岩浆在元婴脚下翻滚,从中甚至传来似人般的悲号和惨叫声。
戾气欢闹着击打岑殊设置在灵府外围的壁障,几欲破颅而出!
岑殊这样有通天彻地之功的大能,若是走火入魔,对于修真界可谓是一场浩劫。
已经爬了半面的黑纹一会儿涨一些,一会儿消一些。
元婴双目中的红芒也时闪时灭,他折下脖子捂住头颅,脸上终于显出些许痛苦神色。
他已与这戾气纠缠八百年,上一世也从未被其夺得心智,这一世——这一世也绝无可能——
“师父!——”
岑殊表情空茫一瞬。
他听的出来,这是自己小徒弟的声音。
他座下三个弟子,只有这新收的小徒弟常常“师父师父”地叫他,而大徒弟二徒弟都是称他“师尊”的。
可能是因为“师父”这个词中带着个“父”字,又或者小徒弟生来就是天生地养,没有父母,他这样唤岑殊时,其实让人觉得有几分亲近濡慕的味道。
于戾气尖啸间,黑气红海中,岑殊听见小徒弟叫他,不知为何就睁开了眼睛。
头顶茅草屋已不翼而飞,方圆几十丈内一片荒芜焦土,寸草不生。
他周围一片赤红,鼻尖缭绕着隐隐血腥气。
恍然间,岑殊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前世,他身死的时候。
那时亦是血气泼天,心中亦像此时一样,压抑不住怒火和恨意——
“师父!”
紧接着,岑殊看见自己小徒弟朝他扑了过来。
少年人的发髻不知何时散了开来,雪白长发映着邪肆红光,呈现一种异常娇嫩的粉红色,而那双眼睛依旧是湛蓝清澈的,半点没有被这无边血色所侵染。
他的雪豹——雪雉羽当年也是这样朝他扑过来,雪白皮毛被大片血污粘连成一撮一撮,看向岑殊的那双蓝眼睛决绝而温和。
然后在他身前爆成了漫天血雾。
霎时间,本来缠在岑殊元婴之上的妖异黑纹攀上本尊的双颊。
一团轻轻软软的小东西也同时撞进岑殊怀里,带着夜风的微凉和草木的沉香,白发搭在他肩头,如银河、似长练。
灵府内压抑不住的戾气像是猛然找到了突破口,黑红光芒频闪,带起呼呼风声,尖啼着向他攻去!
作者有话要说:低情商:你被绿了。
高情商:你儿子有个同母异父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