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通过考试所以一夜白头,这听起来多少有点丢人。
但没办法,实在是因为他这具人形化身化得还不太彻底,身上的毛发跟雪豹的毛皮一样,都是白的。
眉毛眼睫毛这些长得慢,染一次还能撑一撑,头发却没办法,不到一周的功夫白头发就长出来了。
还没等他一口气叹完,突然浑身一哆嗦。
几根微微发凉的手指搭上了他——不,豹豹的肚子。
指尖轻勾,从薛羽长着长长白色绒绒毛的肚皮一路挠到他的下巴。
!
薛羽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拒绝小猫猫的动物本能,被挠的浑身过电一般炸起毛。
这边小号化身眼前一黑,断了电一般从半空中的树杈子上仰了下来。
“嚓”地一声,他大头朝下栽进树下的雪地里。
树下的雪积了尺来厚,化身生得又矮小,他这样一栽,便将整个上半身埋了进去,唯余穿了厚裤子的腿露在积雪外面,像两根颤巍巍的萝卜秧子。
冰凉的雪灌进脖子里,倒是给薛羽激精神了。
人形龇牙咧嘴地从雪地上坐起来,那边豹豹已经在岑殊手里闹开了。
他一边用米粒大小的乳牙咬着年轻人葱白的指头尖儿,一边四只爪子抱着岑殊的手恼怒地“咪咪”乱叫,大尾巴啪啪抽在他皓白细瘦的手腕上。
奈何无论薛羽怎么觉得自己猛虎下山、威猛异常,岑殊也并没有被他咬疼。
他又手痒似的多在幼豹脖子窝里挠了几下,开口道:“今天还想去吃铜锅吗?”
闻言,薛羽正摇得起劲的大尾巴一停,含着那根手指理直气壮地“喵”了一声。
废话,当然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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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整间房子里只有岑殊跟薛羽一人一豹的清冷不同,天衍宗另一座山的山头上正是热闹。
正殿前那座巨大的回字形抄手游廊里,此时正坐满了人。
廊中本该是花园小景、假山怪石的地方,此时却架着一口巨大的……铜锅。
不。
说它是锅其实有些委婉。
因为这口锅实在太大了,直接架设在地面上,锅面与回廊同宽,将整个院子占了个满满当当。
正中间放炭火的烟筒有七八人合抱那么粗,一刻不停地往天上排烟气,下食的汤面围在四周,足有小溪那么宽,大约煮起个人来都毫不费力。
锅里面咕噜咕噜滚着奶白的汤底,汤面上还飘着快要煮化了的葱段、姜片、香菇、枸杞和虾皮。
雪下得正紧,每片雪花都有鹅毛大小,却在游廊上空就被暖烘烘的热气炕化了,淅淅沥沥像下小雨。
雪山的雪并不脏,落进锅里直接当汤底。
就算是整个修真界,能把一顿火锅吃成这阵势的,也唯有天寒地冻、地广人稀的天衍宗而已。
薛羽窝在岑殊怀里到场的时候,从半空中远远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浓厚水汽将整个山头笼在一团奶白雾气里,蒸得云雾缭绕。
五丈开外,人畜不分。
岑殊停在半空,广袖轻轻一拨,面前水雾便同摩西分海一般向两旁散去。
他们脚下十几丈的地方正是咕噜噜冒泡的汤面,如果不把水雾吹开直接下降,两人怕会直直落进锅里,给今天的火锅加道菜。
“太师叔来了太师叔来了!”
廊中的天衍宗小辈们骚动起来,捧碗的捧碗,抹桌子的抹桌子,麻利给岑殊腾了块地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