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时,魏明肃和樊晖随肖家人一起踏上去西州的旅程。
士兵检查他们的过所时,忽然有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来的是王妤的婢女,她代王妤来为魏明肃送别。
肖素娘不甘心,问魏明肃:“魏大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告诉三娘?”
魏明肃望着远方被日光照得氤氲的山林,道:“魏某祝三娘和王七郎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肖素娘很失望。
王妤的婢女却松了口气,眼中闪过笑意,道:“郎君的话,奴家一定转告夫人和三娘,祝郎君一路平安。”
肖祭酒计划走北道,经秦州、凉州、甘州,沿河西走廊至敦煌,出玉门关,再往北到西州。
这次肖祭酒去西州是奉了太后的诏令。
先帝驾崩后,太后临朝称制,独揽大权,几个老臣担心重蹈吕后覆辙,劝太后早日放权,让天子亲政,折子还没呈上去,太后已听到风声,命一批文藻出众的文官协助白马寺翻译经文,肖祭酒便是为翻经一事前去西州。
太后涉猎文史,刚毅强硬,深谙权术,肖祭酒担心重蹈汉时吕后覆辙,叮嘱管事常给他写信,告诉他朝中情形。
四天后,管事的第一封信就送到了驿站,肖祭酒离开后,长安风平浪静,没有大事发生。
肖祭酒姑且放下忧虑。
魏明肃和樊晖照顾老师的生活起居,帮老师誊抄整理文稿,不知不觉到了秦州,北风凛冽透骨,众人都换上了肖夫人为他们准备的冬衣。
这一日,他们走进一间驿站,魏明肃送肖祭酒去大堂休息,出来和下人一起搬车上的行李,他们要在这里等着换马。
道上一阵马蹄声,一个穿着华贵的青年公子走进驿站,身后跟着几个亲随。
驿站的人连忙迎上去,亲随拿出文书说他们急着去凉州,马不行了,要立刻换最快的马。
下人应是。
“岂有此理!我们也有官家文书,我们先来,应该先来后到,怎么能……”
樊晖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到青年公子,怔住了。
青年公子神色木然地往里走,视线从魏明肃身上扫过时,变了脸色,冷笑了一声。
肖谔跟出来看热闹,也愣了一下:“这位是……裴大公子?”
他不由得张大了嘴。
不久前他们在长安时,裴景熙曾经当众奚落嘲笑魏明肃,那时裴大公子神采飞扬,非常傲慢,不过数日,裴景熙形容憔悴,两眼无神,加上风尘仆仆,更显得神情颓废,要不是他身上的锦衣和后面的亲随,还有他咬牙切齿、倨傲怒视魏明肃的眼神,肖谔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