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起沉哑然,看到摸不到抱不到亲不到,很折磨。他把床头小灯打开,一寸寸地打量眼前人:“头发长这么长了。”
陈子轻撇嘴:“你说这话一股子村东头大爷味道。”
岳起沉:“……”
陈子轻改了说法:“不对,是盼儿归盼到眼快瞎了的老父亲味道。”
岳起沉不乐意:“行了,我是大爷是老父亲,就不是男朋友。”
陈子轻抿嘴笑。
岳起沉看他笑,就也跟着笑,一人一鬼都是傻子。
“你把头顶的头发扒开,”岳起沉低声道,“我看看你那六个戒疤。”
“没了,”陈子轻扒拉头顶的发丝,露出完好的头皮。
岳起沉忍不住“操”了一声:“真没了。”
邱晁那狗逼有点本事,竟然能把寺庙正宗的两行戒疤去得这么干净。
岳起沉问道:“那你还俗了,你师父怎么说?”
陈子轻垂下眼睛:“师父也没了。”
岳起沉闻言,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听与灯的鬼魂说的,”陈子轻三言两语地交代和与灯的那次碰面情况,“我还没回思明寺看过,我想等找到你,带上你一起回去。”
寺庙是和尚的家,陈子轻原本的意愿是带心上人回家上坟。
岳起沉道:“老方丈肯定是去极乐世界见佛祖去了,我们明儿就动身去寺庙。”
怕爱人焦虑,岳起沉给出正当的理由:“我是思明寺的僧人,回家不会让人觉得不寻常。”
陈子轻说:“可你早就跟老方丈闹掰了,还俗了,再也没回去过,这突然回去,怎么会正常。”
岳起沉哼道:“我在国外出意外昏迷了一阵子,可以说是经历了生死,悟出了从前领会不了的东西,想让老方丈帮我解解,不可以吗?”
陈子轻望了望他面颊上的巴掌印:“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下次别打自己打那么狠了,你一觉起来,脸还是猪样。”
“戴口罩出门不就行了。”岳起沉定定看他,眼神越发炙热。
陈子轻被看得魂都晃了晃:“关灯睡吧,晚安。”
岳起沉睡不着,他把灯关了,在黑暗中继
续盯着他老婆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老婆说话,带着清晰的鼻音:“那天你昏迷后体温下降,心跳没了,呼吸没了,人类的热症在消失,我以为你要做回只知道进食的僵尸,再也认不出我了。”
岳起沉知道爱人吓坏了,有了心理阴影,他恨不得回到那时候,把那个自己踹个几脚。
“那是自我保护。”岳起沉低哑道。
陈子轻眨眨眼:“啊?”他眼角挂着的泪珠掉下来,“这样啊。”
差不多就是……感应到强烈危险后进入待机状态?
“你能恢复就好。”陈子轻说,“睡吧睡吧,别一直看我,我不会变成蝴蝶飞走。”
岳起沉笑,你就算变成蝴蝶,也只能被我用绳子捆住翅膀,在我手上飞。
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岳起沉的面色浮出些许异样,怎么回事,我这么疯的吗……
疯吧,疯点好。
人善被人欺,僵尸也是如此。
次日一早,京城这座城市飘小雪,陈子轻跟着岳起沉去思明寺。
在路上的时候,陈子轻时不时地提醒岳起沉,叫他别往自己这边看,更不要在外头和自己说话,否则在路人眼里会显得像个神经病。
快到寺庙时,岳起沉忽然问道:“你能靠近吗?”
陈子轻迟疑:“不能……吧。”鬼哪能进各种大小佛像坐镇的寺庙啊,这不都逗吗,他不准备尝试,怕自己烧起来,那能让岳起沉发疯。
两人在石阶上瞪眼,都忘了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