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凡看了眼时间:“我是真赶时间,就先走了。”
郑可佳动了动唇,但什么也没说。
也没等她再回应,温以凡转头看了下指示牌,顺着方向往神经内科走。
温以凡找到男摊主的主治医生。她不想耽误医生看诊的时间,没占用太久,按照男摊主的情况问了几个问题,道了声谢便离开。
出医院前,温以凡去了趟厕所。
温以凡弯腰打开水龙头,触到冰水的时候,不自觉瑟缩了下。她有一瞬间的怔愣,也许是因为刚刚见到了的郑可佳。
让她联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温以凡想起了父亲温良哲跟她说过的话。
——“我们霜降是女孩子,不要总碰冷水。”
这么些年,好像也只有想到温良哲的时候,温以凡的情绪才会被影响。她鼻子一酸,用力眨了下眼,回过神慢吞吞地把手洗干净。
温以凡高中的外号,同学们也不是胡编乱造,起得有依有据。
她那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干,住宿生活所有清扫的事情,都是舍友教着干的。她脾气很好,人家有时候不耐烦了跟她发火,她也不会记仇。
温以凡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是家里的独生女,是温良哲和赵媛冬唯一的掌上明珠。他们支持她想做的任何事情,对她没有太大的期望,只希望她能快乐平安地过完这一生。
那会儿温以凡过得极为无忧无虑。
就算在班里没太多的朋友,她仍然没有任何烦恼。
因为她得到的爱已经足够多了。
可温以凡没想过她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温良哲去世,因为再婚的赵媛冬,因为极其恐惧被她抢了父亲宠爱的郑可佳,她被赵媛冬送到奶奶家住。
后来因为奶奶身体不好,她又被送到了大伯家。
那大概是温以凡这辈子,心思最敏感的时候。
——她觉得自己没有人要。
尽管有地方住,却仍然觉得这世间没有一个地方是她的容身之处。
觉得自己毫无归属感。
温以凡非常怕做错事情,过得极为战战兢兢,就连吃饭的时候,筷子和碗发出碰撞声,呼吸都会下意识一停。
温以凡很清晰地记得。
有一回周末。
大伯母给了她二十块钱,让她出门去买盒手撕鸡回来。
温以凡乖顺地拿着钱出门。
到大伯母指定的店买了份手撕鸡,温以凡准备给钱时,却发现钱不见了。
她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老板的表情,只能讷讷地说一会儿再回来拿。而后,温以凡沿途走了回去,认认真真地盯着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就这么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遍。
温以凡也没有看到那张二十块的半点踪迹。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的感觉。
极为恐慌,却又茫然无助。
尽管现在想想,好像只是一件挺可笑的事情。
就单单只是二十块钱。
她只是掉了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