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嬷去给你做。”孙嬷嬷心软得一塌糊涂,哪里会再想旁的,“你等着阿嬷。”
阮蘅目送着她远去,在门阖上之时微微坐起了身。头不似方才那么疼,身子也有了气力,可她心
却是愈发沉了。
她知晓,这怕是回光返照之象。
她就要死了……
弥留之际,还是给他留一封信吧,让他看在她的份上救救父亲,救救阮家。
她站起身来,摸索着往桌案上挪,她躺在榻上多日,走起路来有些不稳。
“都给我麻利些。”
屋外传来凌乱的声音,纷杂不堪,可只这一声,阮蘅便听出了来人是谁。
侧妃杜若思。
阮蘅搁下手中的笔,蹒跚而行,可还未走上几步,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磕着膝骨,疼得她喘不上气来。
屋外的人似乎愈来愈多,脚步声临近,与西侧相接的窗子也被推开。
“谁……”阮蘅艰难地想爬起身,想要靠近些,可方才的那些气力仿佛过眼云烟,不复存在。
屋外的人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向着屋里抛东西。
阮蘅抬起头来定眼一瞧,脑中炸得回不过神来。
柴禾?为何要向她屋里丢柴禾?
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阮蘅匍匐着身子,“来人,银春……”
可她铆足了劲儿,声音依旧如游丝般虚弱,屋外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走开,走开!”银春见院子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发觉不对劲。
杜若思厉声呵斥,“给我将她拖下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侧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娘娘还在屋里头,你朝屋里丢柴禾做什么!”
杜若思嗤了一声,就连往日虚情假意的笑意都成了奢侈之物,“做什么?这屋里头住着谁我不管,我只知有人染上了瘟疫,这尸体、衣物与她用过的器具都应一并烧毁才是,这庄子里上下几十口人可不能因她一人而白白丧命。”
“什么尸体!”银春死命挣扎着,“娘娘还活着呢,你们不能烧了屋子!”
“活着?”杜若思冷笑一声,“活得过今夜吗?染上瘟疫的,有哪一个能活着的?”
银春嘶吼,“王爷还在容城,待王爷回来了,娘娘就有救了!”
“王爷还不知她来了呢。”杜若思染上一抹阴狠,望着屋子的目光异常决然,“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火点上,若是让瘟病蔓延,你们都别想活着回去!”
“放手,放手,不许点火!
都不许点火!娘娘还在里头呢!娘娘还在!”银春撕心裂肺地喊着,“孙嬷嬷,孙嬷嬷!”
“给我捂住她的嘴拖下去,再不老实,也给我将她丢进去,让她去陪她的主子。”
“唔……呜呜……”
纷杂声渐褪,阮蘅心头的不安愈来愈甚,“银春……银春,阿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