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和把目光收回来,吞下一腔细针一样的情绪。
她饶有兴致地研究起菜单,随后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壶青梅酒和一道小竹笋,说送到季霆那一桌。
方幼宜与季霆一行人擦肩而过,落座后,问陶溪和刚刚跟她打招呼这帮人是谁,为首的那个大帅哥又是谁。
陶溪和在啃一个难啃的牛骨头,笑道:“三十二岁了哦,是帅大叔了。”
孟君宁补充:“平京医院神外的几个医护,帅大叔是咱们小陶总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年头还有这种纯洁关系的存在吗?”方幼宜又回到刚刚那个话题,“原来是医生哥哥,难怪自带光环,你俩真是青梅竹马?”
“你都说了,这年头哪儿有什么纯洁的青梅竹马呀,”陶溪和吃得满手是油,她吸一吸牛骨髓,正经道,“那是我亲哥哥。”
陶溪和送的青梅酒把季霆给喝晕了,他叫了符迪来代驾,等同事们都离席后,独自坐在包间里等。
方才徐子骞发觉他今日兴致不高,席间都没敢开他玩笑。同事们吃他嘴短,见他今日如此正经地撇清跟人家姑娘的关系,相商今后再也不提此事。
关于他跟陶溪和的传言基本上就这样终结在这顿饭里。
只有平日沉迷言情小说的蒙甜还沉浸在故事的余味中,散场之后,她不死心地对其余几人说:“季医生当时那个表情简直是吃味,嘴上说着是妹妹,手上把人姑娘死死扣住,眼睛又鹰一般地看一眼比他年轻比他招妹妹喜欢的未来妹夫,那架势,说不是吃醋我都不信。”
“照你这么说,季医生对人家姑娘有意?”一个同事问。
安静了一晚上的徐子骞开了金口,“甭猜了,这陶姑娘明显对他无意啊,那他即便有意,也是打死不肯承认的,他平时什么样儿,你们能不清楚?他是一个即便喜欢谁,也等着对方来追的主儿,不信你们且往后看吧。这玩笑就开到这儿吧,回头我把那颗圣诞树藏起来,今年的圣诞节,咱们就低调庆祝吧。”
徐子骞还是头一回见季霆把传言看得这么重,心里多少有了杆秤。
神外高贵冷艳的季医生,他的人设岂能轻易翻车。他们神外还得靠着一直单身又一直发光的季医生,为其他单身男医生谋福利呢。
季霆等符迪等了半个多钟头,忽然没了耐心,把车撂在餐厅外的停车场,打车回了家。
车开到大院儿门口,师傅问他要不要进去,他一抬头,看到岗哨,这才反应过来,他报的地址是他爸妈这儿。
他下了车,往院儿里走,刚走了几步远,身侧一辆车缓行朝他按喇叭。他仔细看过去,是一辆添越。
院儿里开添越的只有一人,是符迪最近常拿来恐吓他的那人——陶溪和的大哥陶洲和。
车停在路边,季霆上了车。
车厢里很暖,陶洲和穿一件黑色衬衫,带一个质地轻薄的细边眼镜,把一双锐利的眼睛藏在镜片之后。
他半晌没说话,低着头把玩一个头被拧下来的医学人体模型,神色认真。
季霆匆匆一瞥,这正是自己的杰作,是他那天早上帮陶溪和停车时无聊的恶作剧手笔。
想来模型的主人陶溪和应该已经见过了她大哥,也不知怎么,季霆的心一瞬间就燥了起来。
陶洲和从小到大都是这院儿里的头儿,一众男孩儿无比推崇他。他又是如今混的最好的一个,平辈里威望最高。
季霆跟他处的不近也不远,私心认为,他们俩并不是一路人。
“哪天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季霆先开口道。
“上午到的。”陶洲和偏头看着季霆,把模型对着他晃一下,眼角藏笑,“我刚从溪和那儿回来,这是她送我的接风礼物,季医生看着应该很亲切吧?最近忙吗?改天我叫上大家伙儿一起吃个饭吧。”
这一连串话,季霆竟不知道该接哪一句,便说:“我今儿晚上还跟溪和在一处吃饭。”
“是吧,这倒没听她说。”陶洲和把模型收起来,只留一颗小人头在手心里攥着,“你们俩的事儿我听说了,这事儿弄的……”
他低头笑一下,收了话柄。
陶洲和这一声笑,略带些讥诮,无端激起了季霆的抵触情绪。
季霆听着心烦,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还像小时候那样把感情处理的像过家家。他认为他犯不上再跟任何人解释这件事情,哪怕这人是出了名的宠妹狂魔。
他淡定道:“你继续说。”
陶洲和又是低低笑一下,而后徐徐开口,“我妹妹,就这么白被你欺负了?”
“那怎么着?”季霆也笑一下,笑里的轻蔑不比陶洲和少,他继续说道:“洲和,你别忘了,溪和虽是我们大家的妹妹,可除了你,她跟我们都没有血缘关系,我要真想跟她怎么着,只要她愿意,你们谁也管不着。说到底,这是我跟她之间的私事儿,旁人还真没资格多管闲事。”
“是吧,那你想跟她怎么着?”陶洲和气定神闲,姿态颇高。
季霆这一晚上的躁,此刻终于被推到顶点。
他拿出比陶洲和更心高气傲的态度,看着陶洲和说:“只要你们家溪和愿意,我明儿就可以娶她,这话我放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站着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