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为人做事,一向都是对事不对人。
如果罗礼开启血脉的结果较为理想,那么他何惜一副养元功战图?
就在两人议论之际,大校场南面的南大门外,忽然传出了一声大喝:“乡野散人上官神昊,前来拜会剑巡察使与雷馆主,请二位拔冗一见!”
这声音雄浑沉冷,中气十足,如滚雷般传响空际。
剑藏锋闻言不禁一阵愣神,侧目往南大门方向看了过去。
他随后一声冷笑,又走回了最中央的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剑藏锋微一挥袖,语声随意:“传他进来!”
已经换好一身衣物,随着叶知秋一起登台的楚希声,也眉梢一扬,往南面眺望。
校场上的密集人群正自发的向两侧避让,一个身姿颀长,体型健硕的男子,正面色冷肃,步履从容的从门口走入进来。
楚希声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上官神昊。
不过他的上半身却是赤裸着的,身后背负着一大捆荆条。
负荆请罪——这个世界也有这个典故,不过故事的主人公却不是廉颇与蔺相如。
上官神昊一路来到石台下,看着台上端坐于太师椅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剑藏锋,雷源,还有包括叶知秋在内的五院教头。
他的瞳孔一凝,随后就面无表情的抱拳躬身:“在下特为数日前知味居一事前来,向正阳武馆诸位师长解释究竟!”
雷源闻言冷笑,不以为然的喝着茶:“解释?解释就没必要了,事情的经过我很清楚。上官家主如果是想要推卸罪责,那就请回吧。”
剑藏锋则漫不经心,低头把玩着他手中的一把重剑。
上官神昊面色更加沉冷如冰:“也是为请罪而来!楚希声一事,是我上官神昊狂悖,做的不对。”
他语至此处,竟朝着擂台上的几人半跪了下来,随后就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入自己的胸膛。
“三刀六洞?”坐于椅上的叶知秋眸光微凝,吃惊的看着上官神昊。
三刀六洞,是一种江湖规矩,如果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要请求对方恕罪,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个窟窿,此之谓“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一般都是刺大腿,可上官神昊却额外心狠,在今日十数万人注目下,直接在自己的肺腑位置,连穿三剑。
剑藏锋也是眯着眼,目显凝然之意。
雷源此人能力不俗,做事也雷厉风行。
最近数日,雷源不但断绝了上官家使用血源图柱的途径,更经由无相神宗本山向朝廷施压。
上官家出仕的几位官员与边将,如今都危如累卵。
此事甚合剑藏锋心意。
剪除了上官家在官场上的羽翼,接下来就是连根拔起。
以剑藏锋心的想法,就是要做事做绝。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不要留后患。
正可用这上官家杀鸡儆猴,警示秀水郡的各方势力。
无相神宗久未展露锋芒,以至于这些地方上的豪强,忘记了当世一品神宗的威严。
他却没想到这个行事跋扈,目中无人的上官神昊竟也能放下身段,决绝奸猾,忍辱负重到这个地步。
此人在十数万人面前跪地认错,三刀六洞的目的,就是为逼迫他与雷源收手。
换在任何场合,哪怕上官神昊自裁在他面前,剑藏锋都不会眨一眨眼。
可今日十数万人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却不能不按江湖规矩行事。
“不够!”
雷源沉着脸,放下了他手中的茶盏:“你这三刀于性命无损,可知味居一战,我家的弟子重伤垂死,几乎丢了性命。岂是你这三刀六洞能了结的?”
这位上官家主能忍人所不能忍,却让他更增忌惮。
上官神昊面色一青,随后毫不犹豫,竟是手起一剑,直接削下了自己的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