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榑话音一落,瞬间变成一截枯枝。
姜瑶的眼泪砸在窗沿上,心中空茫茫一片。
神……死了?
“东榑……”她盯着驾驶位的枯枝好久,渐渐反应过来东榑也出事了,“东榑!”
她往后退了一步,凌晨三点的街道,四周空荡又寂静,刚刚还对她说话的人一瞬间变成毫无生机的一截树枝。
他说:“神死了。”
姜瑶一抖,冷汗冒出,同时寒冷无比。
怎么可能呢?
神不是永生吗?
她浑浑噩噩上楼,拿上《东君辞》,又浑浑噩噩下楼,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坐上车,将东榑放到副驾驶,车驶了出去。
幸而时间是凌晨三点,街上没有什么车,也没有什么人,否则以姜瑶此刻开车的速度和状态,非出什么事不可。
车子进山,直奔暾明别墅而去。
姜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到这里来,只是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这个地方。
暾明别墅一片漆黑,只有楼梯口的窗子落下一处月光,月光透过红蓝绿橙的琉璃窗砖,扭曲变形,月光也黯淡下来。复古华丽的陈设隐隐露出轮廓,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姜瑶按亮了灯,一切恐怖的阴影变身为富丽堂皇的家具。
水晶灯流光溢彩,桌子、椅子、柜子花纹繁复,宝石和金纹光芒熠熠。
她赤脚踩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目光盯着大厅最阔的一面墙。原本,那里有一副能压住整栋别墅过于夸张华丽的画,两米乘三米,每一个踏进这里的人一眼能看到,看到就会忽略其他。
现在,画框里黑黢黢一片,像噬人的黑洞。
画,没有了。
姜瑶的心更空了。
她摁亮了别墅所有的灯,从一楼晃到三楼,有史以来第一次进神的房间。
那是很大很大一个房间,空旷,简雅,冷峻,四面落地窗,窗帘是黑色的。屋子中央一张圆床,床架泛着金属的冷光。
原来他的房间这么冷硬。
“姜旸。”
风吹起黑纱,穿堂风灌进来,像刀片一样刮过姜瑶脸颊、手背、脚踝。
房间寂静,她的呼唤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一封信被刮到地上,正在姜瑶正前方。
姜瑶蹲下去,跪在地上,信封上写着“姜小姐”。姜瑶打开,第一句话撞进眼中:“姜小姐,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代表我和神都死了。”
姜瑶一抖,信纸滑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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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代表我和神都死了。
我希望这一天永不到来,但当它来临的时候,你我都毫无办法。
我为神而生,是神的附庸,神生则生,神死则死。神突然消失后,每天太阳落下时,我都忍不住感恩——感恩神又活过一天。
如果有一天,你不幸地亲眼看见东榑变成一截枯枝,或者,你翻来覆去找不到我,只发现了一截枯枝,那么,希望你平静地接受枯枝就是东榑的事实。
与此同时,也接受另一个残忍的事实。
神的特性,注定了死就是死,没有转生,没有复活,没有灵魂。
你不要等。
”
姜瑶的心跳停了。
你不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