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也想好好爱他。
薛沉景心中欢喜,很想抬手抚摸她的脸,回应她,告诉她,好啊,那你一定要好好爱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唯有你会爱我了。
可他的意识就像落进了水里,飞快地下沉,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薛沉景终于完整地想起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一世,想起了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他高坐在魔座上,看着提剑朝他走来的人,口气玩味而恶劣,问道:“是你,你来这里,是想来当我的嫂嫂吗?”
那时候,他还不是很懂自己说出这句话时,隐含嫉妒的心情。
潜伏在离山剑派的那段时间里,他自以为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薛明渊为她痴迷,为她神魂颠倒,却又不敢越雷池半步,饱受着爱而不得的煎熬。
他喜欢看薛明渊受折磨,所以时常故意夺过身躯去做一些暧昧之举,去触碰她,嗅闻她。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折磨薛明渊。
他以为,夜里辗转反侧,抓心挠肝地想要她,皆是受了薛明渊的影响。
他痛恨薛明渊能够影响自己,这一世,明明是他占据主导,他不能允许自己再被薛明渊的心情左右。
所以,从离山离开后,他重新将薛明渊封入心海神庙,完全控制了身躯。他刻意提醒自己不去关注她,不去想她,将她也视为薛明渊的一部分,如敝履一般舍去。
他找回了自己身体缺失的火,释放出望野里的妖魔,带着万千怨气深重的妖魔,扫荡整个修真界,发泄它们心中怨恨。他有太多的事想做,有太多的恨意想要宣泄,便也没有工夫再去回想曾经令他焦渴的人。
直到,裴惊潮拎着一把沾染了她气息的剑,出现在他面前。薛沉景积压在心里的焦渴都被那一把剑上的气息点燃。
他以为她死了,发狂地想要击杀裴惊潮,领着妖魔追在溃逃的正道修士后,一座座摧毁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山,让鲜血涂满仙门的每一寸土地。
当他快要彻底陷入杀戮的疯狂中时,虞意重新出现了,她拎着那把熟悉的剑,出现在他面前,一脸冷漠地说要杀了他。
薛沉景盯着她的脸,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反而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他兴奋得整个身体都在抖,魔灵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散出去,环绕在她身边,捕捉她的呼吸,她的体温,她的味道。
他太渴望她了,渴望到想要将她吞入腹中,与她合为一体,让她也成为与自己共生的一部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们二人在魔宫殊死一搏,虞意比他想象中厉害,远比裴惊潮那个所谓的天命之人更加厉害,薛沉景被她的剑穿透心口时,还有些懵,但是剧烈的疼痛从周身蔓延而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哭诉,“好疼啊,真的太疼了。”
虞意半躺在他身下,大约是被他的眼泪惊吓住了。
尖锐的触手趁机划破开她心口的皮肤,末梢从伤口延伸进去,只差一点他的魔灵就能寄生进她的心脏。
只可惜,他没力气了。
他的血如落雨一般地浇在她身上,将她浑身染透,薛沉景看着这幅画面,又无来由地觉得开心,他的味道终于沾染上她,彻底覆盖她,标记她。
他哭到半途,又笑起来,高兴道:“真好啊,你被我的血染透的样子可真好看。”
虞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薛沉景脱力之后被她掀翻在地,虞意翻身坐到他身上,抽出剑又一次朝他心口刺下。
快要死去之时,他听到她崩溃的大哭,愤怒道:“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会失败!”
薛沉景听到她体内传来另一个声音,遗憾地说道:“很抱歉,宿主,你眼前这个魔王只是混沌的化身,而你的任务不是单纯地杀了他,而是接替裴惊潮的位置,用这把剑劈开混沌,使清气上升打开天门,浊气下沉重续魔道,使三界恢复秩序。”
“可惜,你始终未曾领悟第九剑的真义,也不曾真的拥有怜世之心,所以任务被判定失败。”
虞意呆怔片刻,讥讽道:“什么真义,什么怜世之心,你们随随便便将我拉来这个世界,让我从此孤苦无依,有父母亲人却不能见,有家却不能回。还妄想让我爱上你们的天命之子,让我心甘情愿为他献身,被他挖心取血,就这,还希望我能怜爱这个世界吗?你看我像傻逼吗?”
“我和他一样,恨不得毁了这个世界。”虞意抽出剑,锋利的剑刃横在颈边,绝望道,“我只想回家而已,仅此而已。”
系统意识到不对,厉声喊道:“宿主,住手!”
回忆画面骤然崩离,薛沉景的意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现在的场景和当日何其相像。只不过握剑之人不再那么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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