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鹭嘶声力竭喊出祝如疏名字那一刻,空中的雾霭似乎有一瞬间分散开来,拨开云迷雾锁,那墓园的全貌尽显在眼前。
那是更加可怖的场景。
遍地如海如烟的尸骸,像层层推开的血色浪花,一圈一圈绕着中间边缘腐朽破碎的木质双人棺,棺体是黑色凝重的枷锁咒术,像是某种献祭阵法。
林鹭站在空地处,眼前的场景让她瞳孔骤然放大,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顷刻便会毙命,她原本便知道这处的惨像,却不知拨开迷雾后,竟真有如此成片的尸骸。
呼吸停滞的那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同她所在的世界天差地别,这里对于她来说不再是书中,而成了眼前的“现实世界”,而她自己现在就正如书中一粒小小的尘埃。
阿楹闪身上前,林鹭双脚悬空,被指尖尖利、指尖发青毫无血色的女人单手掐着脖子,悬在了半空中。
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人在预感到要死的那一刻,往往会想很多,林鹭不甘以这种方式死去,却又无奈动弹不得,只能眼见着生命在阿楹指尖流逝,因为原主体弱,没有法术,什么事都做不了。
阿楹的手越收越紧,指甲划着她的脆弱的脖颈,她感受着似乎翻涌的血液从脖颈处往下流淌,滴滴答答落在焦青的地面上。
那短短一瞬变得无比漫长,煎熬。
只是一阵凉风乍起,林鹭被祝如疏掠到手中。
他抱着林鹭立在阿楹对面的上空,另一只无比冰冷的手捂住林鹭被指甲划破,还泛着红青色的柔嫩脆弱之处,鲜血顺着指隙流淌,滚滚而下,落在祝如疏的白裳上,犹如落红的山梅。
祝如疏埋头嗅了嗅那处,她的鲜血似乎都带着清甜香气,她的脖颈旁更是阵阵馨香不止,祝如疏突然有些失落,若是有双眼睛能够看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知该有多有趣。
祝如疏以一种强势保护的姿态,一只手捂着少女的脖颈,另一只手搂住她,少女生得娇小,几乎被他整个匿藏于白裳之下,他与阿楹已战过一轮,却还是周身清白,祝如疏指尖上沾着林鹭颈上滚烫的鲜血,含着唇上微微舔舐,弯起眼眸在她耳旁轻声道。
“甜的。”
此时天色渐暗,祝如疏抬眸盯上面前的阿楹,他冷漠无声的眸子中隐隐闪过一阵红。
林鹭手中刚刚那串所谓的保命药珠在祝如疏接过她以后,手腕放松下来一脱力便滑落在地上,裹着地面的污浊滚了好几圈。
在祝如疏出现的那一刻,林鹭真的不得不说,他还真像救世主。
祝如疏说:“牧如景赠你的就是一串普通的驱蚊药珠。”
他在笑。
她的鲜血沾染祝如疏的衣袖,模样更若地狱而来的嗜血修罗。
约莫是念了止血咒,林鹭伤口处的血止住,也没那么疼了。
祝如疏将手放开,抚上林鹭的发:“还知唤我名字,看来也不算太笨。”
祝如疏一手抱着林鹭,另一只手挥剑,他的剑法凌乱,逼着阿楹节节败退,她虽身手敏捷,但是倒也是鬼,四肢僵硬,无法做到太快和太灵活的躲避攻势。
“相信牧如景随手丢给你的破珠子,不如喊我名字来得实际。”
祝如疏手中接上的攻势更是凶恶上好些。
他因为杀戮而逐渐兴奋的笑,让林鹭不寒而栗。
阿楹不抵攻势节节败退,只又祝如疏的动作凌厉想赶尽杀绝。
他真诚地向阿楹道谢:“倒是该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有趣的画面。”
林鹭起初伏在他肩头,还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仔细辨别了一下,才能分辨这话是对着阿楹说的。
“什么有趣的画面?”
祝如疏对答如流:”自然是小师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有趣画面。“
他真诚的模样让林鹭颇为惊讶,也不由得在心头骂了一句。
死变态。
祝如疏虽是动作凌冽,却始终带着一种慵懒劲儿,他给人一种阿楹不够强,他还能够分神去做别的事的感觉,还有一种残忍之意。
祝如疏将她抱在怀里,却始终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因为动作太大,林鹭几次险些被他从怀中甩下去,因为怕被甩在断手残臂遍布的墓园,林鹭本能的搂紧了祝如疏的脖子。
她也颤声询问过。
“师兄…要不将我放下来吧,这样好像不太方便。”
祝如疏又问她:“师妹不觉得上面的风景尚佳吗?”
他抱着她腾在半空中,脚下踩着灭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