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皇帝改名字,是为了让民间不用避讳太辛苦,也是自己求个吉利,那改生日听起来就很奇怪,实际上也没办法,因为赵佶出身的五月五日,在古代不是好日子,而是“恶日”。
从秦汉时期就有“五月盛阳,子以生,精炽热烈,厌胜父母,父母不堪,将受其患”“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之类的说法。
早在从春秋战国时期,孟尝君就是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他的父亲还想弄死他,被其母所保,后来成为战国四公子,证明这种恶日刑克父母的说法是十分荒谬的。
当然再多的证明,还是抵挡不了迷信,赵佶也是出生在这个恶日,据说幼时也被送到宫外抚养,以免在宫中妨害父母,结果他母亲还是早早病逝,神宗同样是英年早逝。
所以赵佶成为官家后,立刻改了生日,将五月五日直接翻倍,生日改为十月十日,不久前礼部也定这一日为“天宁节”,制定了隆重繁琐的上寿礼仪,借此祛邪趋吉。
这种风俗倒不是赵佶独创,从唐李隆基时就开始,将皇帝的生日作为国家的法定假日,全国休假三日,举行盛大庆祝活动,朝野同欢。
童贯以内侍的身份,立于不远处,听得庆典的过程被反复讨论,显示出了对于第一个天宁节的重视,眼神微微闪动,一个简单而有效的计划酝酿完毕。
等到臣子退下,赵佶目光看了过来:“童都知,有事禀告?”
童贯低声道:“奴惊闻京师内又有血案,疑似无忧洞贼首负隅顽抗,所幸没有了公孙判官,开封府衙依旧将案件处理妥当,无忧洞已灭,贼首再难逞凶,我大宋人才济济,国泰民安,特来恭贺官家!”
赵佶立刻明白了意思,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你有心了!”
童贯知道,这位官家听到那个碍眼的冷面判官,阎罗公孙身死,心头已是大为满意,看着附近的内侍宫婢都站在较远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道:“只是查案之中,福宁宫的郭省使也在,对于两位郡王生前之事颇为关切……”
赵佶瞳孔收缩:“郭省使?”
童贯点头:“奴已经稳住了郭省使,只是此事后患不小,奴请官家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佶的神情变了,郭省使如果禀告太后,太后一旦知道了是他在收集两位郡王的罪状,这段时间的母慈子孝定是荡然无存!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赵佶下意识地道:“你觉得该如何?”
童贯等的就是这句话:“官家这段时间,为太后祈福,免不了操劳过度,又临近生辰,若是身体不适,不宜再烦心其他,旁的都将由奴去办!”
赵佶明白了,点了点头:“童都知,你好好办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童贯相信这句话,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太监残缺的身体,相比起外臣更容易获得天子的信任,但他也不会愚蠢到跟赵佶说实话。
因为赵佶有退路,就算太后知道,是这位年轻的官家要利用外戚算计她,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件事,废掉官家重立新帝,顶多是母子决裂,赵佶进一步沦为傀儡。
而到那个时候,童贯的结局不会有别的,绝对是作为替罪羔羊被处死。
所以童贯要将一切安排好。
一旦做了那件事,这位九五之尊,也没有退路了!
等到别的内侍宫婢靠过来,他镇定自若地将宫内其他事情禀告,以作遮掩,然后退下。
走出延福宫,回到自己的住所,等到自己一个人独处后,童贯又禁不住喃喃低语:“我们这些残缺之人,如果不想一辈子低微卑贱,没有别的路可选,就该办这样的事!”
这句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对小内侍们说过,现在也来劝诫自己,因为这件事终究太大,心头还是遏制不住的没底。
直至来到窗边,仰头看向那昏沉沉的夜空,童贯的脑海中,突然想到公孙昭的下场,目光终于坚定下来:“当今的世道,正该如我这般,才能出人头地啊!”
……
练武场上。
李彦眉头一动,将寒寂枪收起,让卢俊义和索超接着练,自己回到屋内。
小黑跃了进来,猫爪子在地上熟练地画了起来。
李彦看完之后,有些不解:“宫内没有反应……难道向太后隐而不发?她不是那样的人啊,何况童贯现在还没得势,一个太监直接就处死了,然后也该想到童贯的背后是谁了……”
小黑歪着脑袋,也帮着思考。
李彦倒是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类似的错误,摸了摸小黑柔顺的毛发:“看来我又一次高估了他们,阿斗或许都能扶起,这世道却是扶不起了,且看这一场大戏会以何等方式落幕,我的观察也将结束,在这个世界要做的大事,就可以最终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