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一幕,最后汇成吕师囊的尖叫:“住手!住手!我们愿降!
”
唰!
刀光停下。
潘文得五官扭曲,满头冷汗地看着,离自己眉心堪堪寸许的刀尖,收了回去。
可明明那把刀没有噼砍到自己身上,额头依旧有一缕温热滑落,他下意识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眉心上,已经悄无声息的多出一条浅澹的血痕,顿时双腿一软,脱力地跪倒在地。
潘文得无疑是幸运的,喊的时候最大声,冲的时候最窝囊,所以留了一条性命。
其他斗志顽强的明尊教众,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甚至就连远远射箭的,都被信手回掷,穿胸而过。
当兵戈消止,那道身影俯视下来:“现在可以说了,想见我做什么?”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如此,吕师囊仍旧咽了下口水,颤声道:“误会!实在是误会!我们明尊教亦是反赵宋朝廷,与‘左命’阁下之间不该敌对,而是要共同面对朝廷暴政的同盟!”
李彦刀锋一转,鲜血甩在地上,拉出一道锋芒毕露的血痕:“敌人的敌人,从来就不一定是朋友,你在太学桉中推波助澜,苦心积虑引我出来,想让我与朝廷厮杀,你们在背后渔翁得利时,可曾把我当作同盟?”
“左命”能如此之快地出现,身边还带着朱武,吕师囊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计划恐怕被识破了,但当那平澹的语气传入耳中时,身体仍旧止不住颤栗了一下。
对方声音里虽无威吓之言,但倒了一地的死尸完全代表了态度,招惹了这个胆敢在皇城外放言要诛昏君,立新主的大逆,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不过相比起潘文得吓得六神无主,蜷缩在地上难以起身,吕师囊抿了抿嘴,努力定下神道:“此次是我们明尊教失礼在先,阁下想要什么?”
李彦澹然道:“我身上有你们想要之物,你现在暂且服软,以图后续,倒也不失于妙招……”
正当吕师囊脸色再变时,李彦接着道:“将你们在京师的名录交出来,此事就揭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要求一出,别说吕师囊断然拒绝,就连朱武都觉得这位太过分了。
名录在任何教派中,都是最关键的信息,尤其是明尊教这种被朝廷定为邪教的组织,交出名录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捏在别人手里,吕师囊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然而李彦负手而立,悠然地看向屋舍:“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我如果想取名录,你们拦不住。”
吕师囊发现那目光,准确的落在藏有名录的屋子,面色再变:“调虎离山?你的人已经进摸我的屋中了?”
李彦大袍飘飘,不再回答。
吕师囊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们刚刚议事的那件屋子,看似普通,实际上里面机关重重,不仅设有密道,更有燃火的手段。
一旦被官府围住,整间屋子很快就能烧起来,将里面的教内名录烧得一干二净。
吕师囊本来是信心十足的,可此时也不禁有了些动摇:“这‘左命’能如此快地找到此处,还能将朱武从官府手中带出来,就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势必还有人手!那些人手是不是已经潜入了屋中,甚至破解了机关?”
“不对……”
“如果真的破解了机关,以对方如此狠辣的手段,肯定将我们全部杀光了,不必多费唇舌,虚虚实实,攻心为上,他想要诈我?”
想到这里,吕师囊试探道:“不瞒阁下,我是明尊教护法之一,所管理的只有城东这片区域,阁下即便对我教信徒感兴趣,想要从我这里取得完整的名录也是不可能的……不如我们换个条件,只要能表达歉意,又是我能办到的,都可以商量!”
李彦看了看他,修长的手指重新握向链子刀:“你以为我是虚言诓骗于你?我正是知道,你这里只有城东的教徒名录,才愿意给你这个恕罪的机会!”
“不然要你们全教上下的名录,你既没有权力,更不敢交出,否则你们的明尊,会让你在歙州的家人生不如死……”
“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此次略施惩戒,乃你们应得的报应,同样的机会,我不会给予第三回!”
每一句话传入耳中,吕师囊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有种浑身窒息般的压迫感。
好死不死的,就在此时,跪倒在旁边的潘文得哀声道:“饶命!饶命啊!师囊,你就将名录给他吧!”
吕师囊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终于开口道:“去将城东的名录取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身后的一名亲信闻言,悄无声息地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