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暗道可惜,如果两人的家卷被掳入教中,肯定不敢这般硬气了,但目光一扫,又笑了起来:“两位身上的血,是不是官兵的?”
张清和徐宁没什么演技,发怒还好演,怒吼就是,其他有层次性的表情就做不出来了,唯有沉默,好在脸上重新涂抹了血污,在黑夜下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少东家语气温和:“两位好弟弟,不是为兄要欺骗你们,而是朝廷无道,诬陷在先,你们都是大好人才,一身本领,何苦遭这无妄之灾,在狱内遭受严刑拷打,出狱又无前程可言?别在这里置气了,快快上船,官兵要追上来了!”
两人继续沉默,这次是真的有几分感慨,若没有林家哥哥,他们的下场确实会很惨,所幸峰回路转,借着少东家的话头,走了前去,跃入船中。
少东家大喜过望,就想去拉两人的手,却被直接躲开,张清沉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少东家有些失望,闻言又冷哼道:“还能去哪?去叶家!”
张清和徐宁心头一喜,本来他们还准备引导,现在这一步骤也省去了,徐宁伤势不轻,靠在边上休息,张清则拿起船桨,开始飞速划船。
少东家也拿起来,笨拙地划动着,看着两侧的屋舍倒退而过,眼神逐渐阴沉。
兄弟在身侧的喜悦散去,他意识到就算逃了出来,自己也被逼到了绝境。
“我们刚到据点,官兵就展开围剿,显然是尾随而至,看来整场越狱的顺利,是皇城司故意纵容的!”
“我小觑了这高求,灵娘的暴露、官妓的追查,最终还是让他怀疑到了我的身上,却能隐忍不动,让我自己暴露,这市井子居然还有这般心机!”
“好在张清和徐宁是早先几日就认识的,这两人都很纯直,不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内应,为今之计,为今之计……”
“呵,现在还能有什么计策可言,听天由命,要死一起死!
”
狡兔尚且三窟,明尊教的巢穴只会更多,换成以前,在这个危急时刻,少东家肯定会去另一个地方,避免连累父母。
但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怨念沸腾的念头。
叶季长夫妇不仁,休怪他不义,商会若保不住他,那就为他陪葬!
汴河之上,小船顺流而下,很快拐入一条支流,三人上岸,避开巡防的铺兵,来到了叶家后门。
同样是有节奏的敲门声后,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仆从怔怔看了过来:“少东家?”
少东家呵斥:“短短十数日时间,就不认得我了?快去把医师叫起来,给我徐兄弟止血!”
仆人们不敢抗命,赶忙去办,张清和徐宁看着少东家做出的手势,也跟着离开。
但与医师一同前来的,是管家钱老,他大惊失色:“少东家,你怎么出来的?高求……放了你?”
少东家冷笑:“没想到钱老一辈子久经风浪,还有这般逃避的心思?看到他们身上的血没有?杀官兵杀的!我们是越狱!”
钱老急道:“越狱是直接挑衅朝廷威严,别说皇城司,满朝上下都容不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少东家突然道:“阿娘给我下毒,你知道吗?”
钱老面色不可遏止的一变。
这个反应让少东家遍体发寒:“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从小是被你带大的,你比我爹娘都亲,你居然坐视他们要杀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