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卢俊义轻轻咳嗽了一声:“等我们拿下汴梁,正好向兄长请命,如今要集中精力,攻克这座城池,若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众将懔然领命:“是!”
朱武接过最初的话题道:“摆正敌我差距,敌军的优势是城高池深,有着京师的地利防守,我军的优势则是锐气正盛,众志成城,势不可挡,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汴梁,就得扬长避短!”
吴用悠然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将先是恍然,紧接着大笑道:“这简单,把辽国进贡的好消息,送入城中便是,让原来的京城百姓,也一起高兴高兴!”
“乡军万胜!!林义勇万岁!!”
“嘘!噤声!噤声!那些贼配军来了……”
“快走!快走!”
汴梁城中,关胜和呼延灼坐在马上,身后跟着一群亲卫,正在亲自巡视街道,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然后很快戛然而止,只留下匆匆离去的背影。
巡逻的军士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哪怕这一两日来,他们不止一次遭遇到类似的情况。
汴京的老百姓本来就最喜欢传消息,以前皇宫里面上午发生一件事,下午就传得满大街都是,然后顺便开盘赌起来了,现在汴京成为了汴梁,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所以外面的消息一旦传了进来,很快扩散,然后全城上下都在讨论。
但无论之前议论的多么激烈,一旦西军接近,老百姓的表情马上变化。
大部分都是匆匆离开,如避瘟祸,少部分甚至用鄙视痛恨的目光看过来,那眼神刺得人生疼。
欢呼雀跃的对象是乡军,因为燕辽武州之盟。
鄙视痛恨的对象是宋军,因为宋辽宝祐之盟。
看看人家,再瞅瞅你们,难堪不?
关胜和呼延灼有些麻木了,亲卫却实在受不了:“将军,我们要不要抓些乱民起来?”
关胜闻言立刻变了脸色:“闭嘴!谁是乱民?你们还嫌民心不够乱么,再敢此妄言,本将军先把你们抓起来!”
亲卫泱泱退下:“是!”
呼延灼叹了口气:“关兄,他们也是一片忠心……”
关胜想到这些忠心耿耿的亲卫,长叹一口气:“想我关某也是英雄之后,却落到个拿自己兄弟撒气的地步,惭愧啊!惭愧啊!”
呼延灼心里也觉得难堪,脑海中至今还浮现着西军营帐内,两群将领泾渭分明站着的场景。
一边是以他和关胜为首,朝廷中枢安排下来的将领,如单廷珪、魏定国、郝思文、宣赞、韩滔、彭玘等人;
另一边则是刘法、刘仲武等西军成长起来的干将;
至今仍然针锋相对,没有半点联合的可能。
怎么可能联合呢?想想看那位乡军的领袖,远在燕云边境的总教头,还能给部下准备一份如此丰厚的士气大礼,而同样是在金陵的官家,却只知道发金牌,又十二块了。
一南一北,天地之别。
关胜和呼延灼还能怎么办?他们特别无奈啊!
西军上下其实清楚这点,真正怪罪怪不到他们头上,但正如关胜怒斥亲卫,人总要找撒气的地方,只能算这些被中枢安排过来的将领倒霉……
眼见着通力合作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双方干脆分道扬镳,关胜、呼延灼领着三万将士,前来镇守汴梁,阻截乡军。
这也是得到了金陵应允的,在意识到他们实在没办法全盘接管西军,雄踞北方的林冲又比起荆湖方腊还要可怕后,朝廷不得不捏着鼻子,让他们来此,并严令必须要死守住汴梁,万万不可让这座城市被贼人所占。
“民心不可用,军心也涣散,我们死守汴梁,又能守多久?”
“莫要多想,以死报国吧!”
关胜和呼延灼最后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策马缓缓离开。
而他们离去后不久,不远处的一个渠沟入口,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时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