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道:“失去了燕云之地,辽国就从原本的半游牧半农耕国家,重新变为了塞外游牧国家,内部结构应该发生变化,这样的变革对于一个英明的君主而言,都会十分艰难,天祚帝更是直接选择逃避……”
“统治者最大忌讳,一是眼高手低,好大喜功,二是毫无担当,自我麻痹,如果这两点同时沾上,再好的国家都会被败亡,隋炀帝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天祚帝虽然没有到隋炀帝的程度,这两点也是都有具备,先是好大喜功,御驾亲征,如今受挫后,又没有担当,以狩猎自我麻痹,亡国之日不远矣!”
对于帝王的评价,唯有这位燕王殿下才能评价,其他人只有听着。
蔡京则默默记下这位分析的思路,权当没有在岁安学院进修过的补课。
以他的地位和文采,未来教导太子的职责定有一份,相比起其他大儒急于输出自身的观念,他却认为如何契合这位的观念,才最为关键。
李彦其实没有说透。
燕国的崛起,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吃了赵佶和耶律延禧两位昏君的红利。
但凡换两个不是这么极品的皇帝,甚至是哪怕只有一位极品,燕国都不能在短短数年内有如此规模。
终究是卧龙凤雏齐聚,燕国强势崛起,但昏君不止对一方生效,现在燕国吃够了,女真也开始吃红利,趁机壮大。
别看女真人口少,统治根基虚浮,可一旦让女真侵吞辽国的遗产,消化掉哪怕一半,都会产生无与伦比的巨大威胁,这点绝对值得警惕。
所以战略目标一定要清晰:“针对女真撕毁和平盟约,侵占高丽领土,卑劣立国的行径,不仅是我燕国不容许,辽国作为同盟,也必须厉词谴责,由于辽国与其接壤,还得施以兵戈讨伐,逼迫女真不得不与辽宣战。”
“这一步要如何实现,诸位卿家可以好好商讨,今日先到这里。”
……
“臣等告退!”
群臣起身行礼,神情凝重。
结合之前所言,这件事可不容易完成。
不过走出明德殿后,朱武和吴用眉头微动,与蔡京商讨起来。
卢俊义则和花荣、时迁低声讨论了一下,都有了一个类似的思路。
如果天祚帝这昏君无法带领辽国压制女真,那么就换了他呗……
等到了王宫外,双方对上眼神,同时给出一个名字:“耶律得重?”
眼见有了默契,大家这才轻笑一声,放心地各自离去,安排具体的计划。
“机密部传来紧急军情!”
而刚刚回到都督府,时迁就收到了情报:“女真人在开京礼成江口的碧澜渡,组建了船队,有远航之意。”
自从涟水军一败,各方知耻而后勇,效率再有提升,机密部也将大量的暗谍送入朝鲜半岛,对于准确性,时迁并不怀疑,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难不成这女真人夺了我们一批船只,就想以水军袭击我燕境不成?”
他不敢怠慢,将这条特意圈出,写下命令:“再探!查明船队兵员,配备武器,航行路线……”
当情报以最快速度传回燕京,时迁先是诧异,然后悚然一惊:“高丽的汉民官员也在船队里面,航行路线避开了我燕军把守的航道,带上这些人特意南下……这女真贼子,莫非是冲着赵宋,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毫无疑问,对于只有武力,毫无底蕴的女真人来说,这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但涟水军溃了,还有张横的临江军和李俊的通远军,对方如此作为,当真是险中求胜了……
此事干系重大,时迁第一时间将前因后果详细写成奏本,呈送入宫。
宫内的批示很快,短短半个时辰,奏本就重新回到都督府,只见后面写着:
“不阻拦,不协助,静观江南之变!”